裴望慈却像是陷入了自言自语的循环中一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喃喃着。
“孔嬷嬷,马嬷嬷……怎么会这样……”
这两个嬷嬷平日里虽对外面刁钻刻薄,却实打实的亲手将裴望慈带大了的。
对裴望慈也是极好的。
云锦晓得这一点,所以现在裴望慈如此崩溃,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慈儿,你看着为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为父,我定替你做主!”
裴尚书拉扯着裴望慈的袖子,晃悠着他,好不容易才将人从万般的情绪中给剥离了出来。
可接下来裴望慈的话,却更加让他绝望。
“父亲,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的声音夹杂着隐约的颤抖,他痛苦的捂住了脑袋,来回晃动,状若疯癫。
“慈儿,慈儿!”
裴尚书拉着裴望慈的胳膊,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却未得到半分回应。
无能的他,只能将心急如焚的愤怒转移到了倚在门口的云锦身上。
只是裴尚书没长了张谏臣的嘴,还未开口就被云锦抢去了先机。
“二位可真是无趣,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明日上了公堂,可不自见分晓了。”
“苓俏,我们走。”
言罢,云锦转身欲走。
“你站住。”
男子的声音自背后的柴房中传出,却是裴望慈。
苓俏打他的时候揪准了分寸,并没照着脸打,所以现下没人发现裴望慈受了伤。
云锦脚步未停,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你我还未和离,我丢了面子,上了刑堂,你觉得自己能好到哪儿去?”
“裴望慈,你真以为我是吓大的?”
云锦停下脚步,声线冰冷。
裴望慈狼狈的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在裴尚书的搀扶下才一步三晃的抬头站起来。
“陛下命我主办北漠特使入京之事。”
“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京师府,也不敢轻易判了我的罪。”
“何况……她们只是两个婆子,卖身契在我裴府。”
“阿锦,京师府不会因为她们两个就在这关头判了我的罪。”
“你这次算计错了。”
“呵。”云锦转身,笑的格外讽刺,“裴望慈,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绝情啊。”
就连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对他极好的嬷嬷,在他口中,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婆子。
她从前深信不疑,以真心相待的,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多可笑啊。
“阿锦,你心知肚明,她们两个不是我杀死的。”
“错不在我,如今我只是自辩,这也要被说成是绝情吗?”
裴望慈面露痛苦之色,事到如今还搬出他那一套歪理,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就算这件事是人为设计的,那又能如何呢。
裴望慈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个嬷嬷的性命。
自始至终,他最在乎的,不过是自己的清白。
可清白?他配有这样的东西吗?
“留些口舌,等明日到了堂上,你再与府尹争辩也不迟。”
“况且……裴夫人失踪,你们父子真的不知情吗?”
言罢,云锦不再理会二人,任由他们在后如何说道,转身离去。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进了屋,轻儿也睡下了,苓俏这才蹲在云锦床边,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好奇。
她那时候都惊呆了,为何柴房门一开,元氏失踪了,那两个嬷嬷也倒在了裴望慈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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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俏挠了挠脑袋瓜,歪着头趴在床边,疑惑道:“难不成他们还得罪了什么人?”
“傻丫头。”
云锦敲了敲她的脑袋瓜,笑道:“你以为你家将军我就是那么莽撞的人呢。”
“诶?”
苓俏更迷糊了。
直到云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她才恍然大悟,“所以咱们其实是故意去,让裴尚书自投罗网的!”
“还不算笨。”
苓俏快拧成了一团麻花了,声音一扭拐了十八个弯儿,委屈道:
“将军,属下不笨。”
“不过谁这么厉害,竟能有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裴望慈行凶的本事?”
“将军,此人能有这么厉害的技艺,可真是神了!”
“属下想学。”
苓俏晃悠着云锦的手腕,一脸的崇拜。
云锦无奈的笑了笑,可而今看到苓俏这般阳光活泼,心情瞬间变得极好。
若是浮荼也在……就好了。
也不知他现今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她如今已上了朝堂,这小心会一点点的传出去,浮荼若是能知道了,寻回来该多好呢。
“将军,您怎么了,是不是属下问的多了,那,那属下不问了。”
“您别生气。”
苓俏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摇头晃脑的脑袋怂拉了下去,手也慢慢的抽了回来。
“想什么有的没的呢,经了这么一遭下来,你怎么比我还敏感了,嗯?”
苓俏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过去。
只听云锦道:“是斩星他们做的,至于手法,你可以去问问他。”
“诶。”
提到斩星,苓俏瞬间兴奋起来,嘴里却道:“他有什么厉害的。”
“定是谢大人教他的方法。”
谢知晏……
小半日没听到这名字,如今苓俏忽然提起,她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这人。
便又想到了昨夜……
“将军,将军?”
云锦回过神来时,苓俏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您是不是没休息好,属下这就去外面守着,您好好休息。”
苓俏说走就走,腾的从地上起身,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
“你慢点儿。”
“啊!”
说的迟了,苓俏前脚绊住后脚,看了门,人也摔了。
云锦捂脸:“……”
这边,苓俏一抬头,入目的先是一双黑靴。
嗯?
她抬头向上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苓俏姑娘,见到我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