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正门缓缓打开,魏泽向里走去,禾草同孩子们随在他的身后,只有夏舟迈不开脚,喉咙拔干,眼睛发直。
“哥,愣着干什么,快来。”
夏舟木怔怔跟着后面,进到府里后,眼珠都不敢转动,一路亮丽衣裳的女子和华仆无不让道行礼,口中呼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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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过魏泽家中不一般,极有可能在京都行商,且生意买卖做得大,万贯家财,可……怎么会是当朝太子。
他只知道当朝皇室是裴姓,其他的事,像他们这些边远乡村的糙人知道的不多,也不会关注太多,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离他们太远,他们谈论的大多是“你的牲口多少钱买的?”“今儿赚了多少”“婆娘她娘家的三姑的表弟在哪里发了财”。
小宝挣开禾草的手,跑到魏泽身边,扯着他的衣袖:“爹爹,这是你的家?”
魏泽将小宝抱在怀里:“这是爹爹的家,也是你的家。”
“真的?!”
魏泽笑道:“真的,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喜不喜欢?”
“喜欢,小宝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花园。”
安姐儿拉着禾草的手蹦蹦跳跳:“宫里还有更大的园子呢!”
一行人走到魏泽以前的住所,来旺和来安已经在院门前候着了,见了魏泽先是对着他行了礼磕了头。
两兄弟又转身跪向禾草,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奴才们日日念着您,这院中没了您的身影,花也不香了,叶子也不绿了,人也没了笑颜。”
他们可没说假话,太子爷没了笑,他们这些随侍又能好到哪儿去,现在夫人回来了,可不就是他们的福星回来了,只要太子爷高兴了,所有的事都不是事,他们的日子也好过。
禾草掩嘴笑道:“安哥儿,旺哥儿,快起来。”
二人只顾跪着,恨不得多跪一会儿。
魏泽笑着踢了二人一脚:“两个滑头儿,还不快起来,难不成让你们奶奶请你们。”
二人起身后,魏泽又道:“这位是你们奶奶的兄长,贵姓夏,你们不能怠慢了。”
来旺,来安忙上前给夏舟打恭:“夏舅爷以后只管吩咐小的们。”
夏舟忙不迭还礼:“不敢,不敢。”
禾草问他二人:“侍画和三月呢?怎么没见?”
来旺回道:“她这几日在家奶孩儿。”
来安回道:“咱家那个过去帮忙了。”
当初侍画嫁给弟弟来旺,三月嫁给哥哥来安,侍画和三月成了妯娌。
几句话问下来,禾草才知侍画生了个小子,来旺侍画在一起许多年,这是头一个孩儿,全家人宝贝得不行。三月也跟过去照顾了。
“等我去看她。”禾草说道。
“恭候夫人贵步下临。”
几人进了屋子,来旺对来安小声道:“你见着没,主子怀里抱着的哥儿?”
来安敲了敲他弟弟的头:“那是小皇孙!”
“对,对,看我这张嘴。”来旺忙改了口,“宫里知道消息,只怕马上要来人了。”
大丫头思巧已经让厨房准备饭食,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
以前在柳树村时,大家围坐着吃酒,魏泽还坐在他的下首,可现在夏舟却不敢上桌。
“舅哥,请入座。”魏泽见他说完,夏舟没反应,面上看着无波无澜,身体却僵直的板板正正,于是给禾草递了一个眼色。
禾草先时不愿动,舅哥再大,也大不过他的太子身份,可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她才拉着夏舟,让他落座:“哥,这里是小妹的家,既是小妹的家,也是你的家,不要拘束。”
夏舟立马弹起,像那座位上有钉子扎屁股,太子还没坐,他哪里敢入座:“还是请太子大人先入座。”
魏泽的身份摆在那里,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是天堑鸿沟,对夏舟而言,他见过的最大官就是白云镇县令,再往上一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舅哥,这是在自家,你不必拘礼。”魏泽坐下后,禾草同夏舟依次入座。
这是夏舟自打娘胎以来,吃饭吃得最斯文有礼的一次,纵然桌上摆着珍馐,他却没尝出味道。
饭毕,思巧带了夏舟下去歇息。落后,府中下人全都来向太子和夫人磕头问安,然后又一批批散去。
这时,府中突然来了宫监,传帝后钧语,让太子和夫人带着小皇孙和郡主入宫,不得耽误。
禾草一听,心里起了一丝紧张,太子府的前身是将军府,她把太子府当成自家,来去惯了,可那殿宇嵯峨,宫墙高耸之地,她不曾到过。
禾草又看向两个孩子,安姐儿她倒不担心,就是小宝,从前在乡野待着,没正经受教过,就是认字也是魏泽来了,才请的先生,怕他进宫失仪,怕帝后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