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稚今天懒得担待他,轻哼一声之后?径直上楼。
上了半层,听到脚步声终于跟了上来,她暗笑?一声。
二楼静静悄悄,两侧壁灯在夜里看来是一种更显柔和的光。
梁稚手肘挨过走廊贴着壁纸的墙面,呼吸不稳,脚步有点浮,心也像是揪了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但好像每一次都有种偷情似的紧张。
楼问津跟在她身后?,脚步声轻叩木地板,一声一声,不紧不慢。
她握住金属的把手,旋了一旋,门一打?开,正要去?开灯,楼问津一步挤了进来,从背后?把她一搂,扳过她的脑袋就吻了下去?。
黑暗里,一边接吻,一边急促地去?解对方的纽扣,两人沿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到了床边。
梁稚被按着肩膀倒下去?时,伸手推了推楼问津的胸膛,“你先等一下,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等不了了……”楼问津声音低哑。
“不行,我等下会……”
梁稚想?逃,又被楼问津搂了回来,滚烫呼吸挨住她的耳朵,低声说“不要紧”,怎样都不要紧。
等逐渐适应黑暗,便能瞧见大致轮廓,她双手扶住了床柱,他从背后?撞过来的动静简直叫人惊悸。
她无法相信那?样甜靡的声音是由自?己发出?的。
动静暂歇,呼吸未稳之时,楼问津忽开口问她:“阿九,礼物看过了吗?”
她摇摇头:“……你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是放在礼物堆里了吗?”
楼问津捋一捋她汗湿的额头沾上的头发,亲了一下,暂且地离开她身边。
片刻,他回来了,搂着她坐了起来,而后?他把头低了下去?,十?分冷静地说道:“一直不觉得有机会送出?去?,之前放在抽屉里,都快放忘记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不愿意收,也可以理解……”
伴随他说话声的,是典型的首饰盒子被打?开时,那?不大明?显的“啪”的一声。
梁稚心脏突跳了一下,紧跟着缓慢地把头低下去?。
这点光线足以让她把他手里的东西看清,倘若是开着灯,那?么大颗的钻石,切割面必然十?分夺目。
梁稚喉间塞棉,骤然说不出?话来。
楼问津试探般的握住她的手,顿了一顿,把戒圈套上她的无名指,又顿了一顿,似乎在确认她是否会抗拒。
见她没有反应,他于是一鼓作气?地推到了底,而后?一把攥住了她手指,仿佛不会再给?她将其摘下的机会。
那?钻石沉甸甸的,好像把她整个人都往下拽。
有个词语叫“一晌贪欢”,她从未有如此直观的感受,尤其这个“贪”字。
明?知?不应当,却要强求,是为“贪”。
“楼问津……”
“嗯?”
“去?年我的生日,你记得吗?”
“……嗯。”
那?时衣香鬓影,高朋满座,她穿漂亮纱裙,像只穿花蝴蝶,与人说闹一阵,总会下意识去?灯光暗处寻楼问津的身影。
他全程都在场,只是分外的沉默,比平日更加的阴郁而不可接近。
后?来回想?,才知?道他是心事?重?重?。
“……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就有动手的打?算了对不对?是因为我要过生日,所以你特意地把时间定在了生日之后?。”她实在忍不住,因为此刻心底那?种喜悦与痛苦交织的情绪,要把她憋坏了,即便知?道是禁忌话题,也非提不可。
“阿九……”
梁稚吸了一下鼻子,“……我爸这个人,虽然也有他的缺点,但是这么多年声誉在外,从来乐善好施又诚信守份,所以人人都乐意同他做生意。楼问津,我一直在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对你不单单是器重?,甚至有一阵还念叨要收你做义子,只不过我强烈反对……”
“阿九。”黑暗里楼问津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要说了。”
梁稚一下咬紧了嘴唇。
楼问津伸手,大拇指去?抹她脸颊上的湿润,“……如果恨我会让你好受一些,你还是恨我吧。”
梁稚低着头,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果真,自?欺欺人撞上铜墙铁壁一样的现实,只有痛苦难当的下场。
她不相信楼问津是恶人,也不觉得父亲是恶人。
那?么,莫非她自?己才是那?个恶人?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楼问津沉默地凝视她许久,低声说了句“抱歉”,手掌在床面上一撑,便要站起身。
“……我让你走了吗?”梁稚蓦地愤怒出?声。
楼问津动作一停。
她手掌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推,他登时往后?倒去?。
窸窣声响,是她膝行靠近的声音,她在他身上跨坐下来,一只手撑在他胸口,一只手去?碰他颈侧的皮肤。
那?曾经被刀划开一线的疤痕,早就看不见了。
她指尖轻划过那?伤口原本所在的位置,忽然低下头去?,张口一咬。
楼问津倏地伸手把她抱紧了,却是一声也不吭,仿佛承受一切,甘之如饴。
梁稚舌尖轻舔过那?破了皮的伤口,语气?很是不屑,“楼问津。”
“嗯。”
“你真是贱。这样你也能有反应?”
楼问津仍是一言不发,把她的手扣在手里,骤然搂着她翻个身。
一时天地倒转。
梁稚见识过他极为暴戾的那?一面,可此刻与那?样刻意的展现又有所不同。此刻他仿佛是真的,彻底想?要把她摧毁,无论哪一个层面。
求饶无用,骂更是无用。
这个疯子,越骂他越是兴奋。
而她又有什么两样?
她上半身体倒悬在床外,因供血不足而脑中嗡响,世界颠倒,他也是颠倒的,而她毫不在意,放弃了抵抗。
她真是堕落得不成样子。
楼问津喘着气?,第一时间把她抱起来紧紧搂入怀中,她仿佛还在下陷,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天旋地转。
楼问津手指轻轻地掐着她的下巴,把她脑袋抬了起来,低头无声而温柔地吻她。
她突然又觉得没有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