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昭昭:“……”
所以这就是师父的朋友吗?
物以类聚啊!!
一直到军营,到核验完身份后睡下,巴奇都在暗搓搓打听打猎玩具的事。
狄昭昭倒是想给他演示一下,可偏偏配套的箭都用完了,上面不是血就是毒药的,他可不想塞回黑豹里去。
最后还是因为天色太晚了,才终于把这个眼睛黏在打猎玩具上,恨不得用眼睛把打猎玩具掳走的巴奇打发出去。
一夜无梦。
听着操练声晨起,在营帐里吃早饭。
狄昭昭倒是听到一个好消息。
“那个采花大盗被逮住了,你说他傻不傻,听见风声跑掉了,就往没人认识的地方跑啊,他居然跑回余唐了!”巴奇咬了一口夹了咸菜的馒头。
狄昭昭倒是没太意外,只是问:“在哪儿抓住的?”
他只能猜到可能会回去报复,更细致的情况就猜不到了。
“这我不太清楚,我是听说江湖上又出了一个鬼见愁。”巴奇大大咧咧的说,显然他并不关心这些细节,反而很稀罕这个人,“听说此人诨名‘天煞’,前不久横空出世,直接用一颗逃犯的人头在衙门挂上了缉捕的牌。”
大雍制度建立之初,倒是设置过考核,要通过武举才能成为缉捕,只是一代代传下来,人员凋零,从先皇开始,只需要一颗朝廷追捕名册上的凶犯人头,就能直接在任一府衙登记,挂职。
狄昭昭好奇:“天煞?”
这名字寓意不好吧?
巴奇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事:“做这行的都有这种,总不能告诉你真名,然后让大家去顺着查,报复亲友?”
狄昭昭点点头,也没再问,而是说:“采花大盗也是天煞抓到的?”
竟然不是明捕头他们抓到了人?
“当然是!这‘天煞’可不得了,他好像和‘无极’一起行走,去余唐都是拎着人头包袱去的,还有传言,说是他已经把朝廷所有通缉的名单和画像,都分毫不差的记在脑袋里了。”
巴奇啧啧两声:“你说这是什么脑子?”
“智勇双全。”狄昭昭说得认真。
能精准追击逃犯,可不仅仅是把所有通缉名单和画像记在脑海里那么简单。
巴奇用力点头:“没错!”他又可惜,“要是这种人才能来我麾下该多好,是个当兵的好材料,怎么就跑去当缉捕了呢?”
狄昭昭顿时小脸一黑:“缉捕怎么了?就是有这种职业在,才不会让凶手觉得自己只需要逃得远远的,就彻底安全了。”
这种让逃犯终日活在恐惧中的职业,也是打击恶行的关键所在。
巴奇被风沙磨得粗黄皮肤,挤出一个哄小孩的笑容:“好好好,我可没说追杀逃犯不好,就是有点可惜。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去靶场看看?”
嘴上顺着说,但他心中其实仍在可惜,暴殄天物啊!!‘天煞’去当了缉捕。那样可以连射的威力武器,竟然在小娃娃手里被叫做打猎玩具!!
怎么能这么糟蹋东西?
巴奇痛心疾首。
一眼看穿他想法的狄昭昭:“……”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家伙肯定是兵器狂魔吧,要不怎么只认打猎玩具?
狄昭昭干脆从行李里把黑豹拿出来:“要不你拿去试试?”
不知道为什么,巴奇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算了,给你拿去玩吧”???
但他的手更快,一下就接过了打猎玩具,留下一句有点激动的谢谢,人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压根看不出他有这么大的块头。
狄昭昭:“……”
吃过了早饭,他想了想,找到周方,坐到他面前。
罕见的没有带笑,没有那副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再看这双黑亮的眸子,就好像一把寒铁利箭,锋利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周方才忽然注意到,若不笑的时候,他家大人这名自幼可爱的小弟子,已经逐渐褪去稚嫩与青涩,露出了锋芒。
他失笑一声,想了想如今情况,还是道:“事关运送往边关的军械。”
“也是到了余唐明察暗访一段时间,水比预料的还要深。”周方叹了口气,又看对面狄昭昭一眼,“大人曾与我说,若是早知道情况如此复杂,他定然是不会带你来的。”
狄昭昭心里暗呸一声,不讲信用!
但努力绷住对着镜子研究了好久的祖父同款表情,继续追问:“军械出了什么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
周方以极低的声音说,“资敌。”
狄昭昭呼吸一停。
“这可是全族抄斩的死罪。”
“也许人家不这么想。”周方猜到狄昭昭想干什么,但也只能说,“大人此前确实交代了北上的计划,但那是原计划,现在连我也不清楚,大人究竟在做什么。”
***
京城。
狄家收到了狄昭昭从云州寄送回来的家书。
狄松实皱起眉头,打算先带到书房一观。
咸鱼连忙厚着脸皮跟上来:“让我也看看,爹你可不能吃独食。”
狄先裕一点没发现不对劲,跟屁虫一样跟在狄松实后头,还在碎碎念:
“信怎么是从云州送来的?这小子不会抓完采花大盗又跑去看他大伯了吧?就真忍心留他爹一个人在京城,大伯难道比爹都重要吗?可恶,我要吃醋了!”
狄松实听了都一阵语塞。
他想把人支开都不成,看着就跟一只慵懒大猫一样赖在自己身上的二郎,狄松实一阵无奈。
原先二郎还怕他的,他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支出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二郎竟然不怕他了?
狄先裕还在催促:“爹你倒是拆信啊,你把信拿到屋里来,怎么磨磨蹭蹭的?”
他崽的信!
咸鱼嘴上不说,心里可惦记了,这可是他家昭哥儿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他身边这么久。
狄松实把信拆开一看。
看到了那封萧徽交给狄昭昭的信件。
用密文写的,他对照译出来之后,神色陡然一变,换上官服,戴上乌纱帽就往皇宫中去。
咸鱼没看懂信的内容,只看到正常家书部分。
看到他爹看到信后,急匆匆换官服的模样,意识到不对劲,他连忙小跑几步,追在狄松实后头问,“是不是昭哥儿那边出什么事了?”
狄松实神色肃穆:“昭哥儿应该暂时没事,你先回家待着,无聊就看看闻墨书房新出的那几本话本,别去外面乱跑。”
说完狄松实脚步匆匆的走了。
留咸鱼在原地爆炸了。
昭哥儿这臭小子不是跑去捉采花大盗了吗?总不至于被采花大盗捉去了吧?
还是这小子破案破着破着,挖出了什么惊天大案?
臭崽到底在外面干什么了?!!
咸鱼急急急.jpg
翌日。
又有快马传来第二道消息。
事情再也压不住。
原是南通布政使齐思德举报,发现辖内的船异常吃水,在一次过路检查中,手下有人发现了暗格,船内暗室竟然藏了一批军械。
萧徽前往余唐调查此事,查到了有组织以权谋私,偷渡军械,秘密运送资敌叛国。
朝野哗然。
朝中竟然有如此蛀虫?还掌管军械!
到底是谁?
这组织到底运送了多少军械?
这样的资敌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暗中进行了多少年?
“皇上,敢问萧大人现在人在何处?可有遣人将查到的事宜报与皇上?此等祸国殃民之徒,为一己之私欲,竟置边关将士于不顾,视天下百姓如草芥。岂能长久留于世间?当速速除去,以保我山河无恙,百姓安宁。”一位武将出身的国公站出来道。
证据和真相,现在只在萧徽手里。
景泰帝也正头疼,他挥手示意。
有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给朝中百官传阅萧徽传来的消息。
怪的是有两道:
萧徽在北边找到了确凿的证据,疑似被追杀。
萧徽追查到云州,同样被忌惮,遭人追杀灭口。
百官:???
萧徽这家伙,再离谱也不至于有分身术吧?
去北边的萧徽看着地域逻辑正常些,但怎么看都都有些离谱,孤身一人行走?
在云州的萧徽看起来就正常多了,带了一批属下,其弟子狄昭昭也伴其左右,行事也像,也是同样遭人追杀。
更离谱的是,两边传来的信,都是萧徽的笔迹,还有他的官印。
听到消息的咸鱼惊呆了。
被!追!杀!
昭哥儿怎么和他爹一个德行?传说中隔代遗传吗?
狄先裕睡不着,搂着媳妇都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过来,睡不着,翻过去,还是睡不着。
咸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如此辗转反侧,担忧焦灼,让他心中滋生出一种念头。
他根本无法想象昭哥儿出事的样子,他等不下去了,坐起身,披上一件外衣就往书房走。
他坐在书房里,让人点了灯,持笔不断地写着什么。
顾筠也披上外衣,走到他身边,给他拢了拢从肩膀滑下来的衣服:“深夜不睡,在写什么?”
平日里都不作文章的夫君,竟然会在深夜起来写个不停?
她凑近看到纸上内容,眼睛陡然一睁,满脸讶然:“夫君竟有此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