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捕头倒是笑了下:“几乎可以确定是他了,接下来就是抓捕和抓回来审问了。”
在场的许多衙役都精神振奋了起来,这可是个好差事。
虽然花船可能有点难办,但凶手不危险,眼瞧着是个定然打不过他们的瘦弱男人,可比追捕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安全多了。
是一趟不太远,还挣钱的好差事!
***
明捕头带着一批衙役去追捕了,留在衙门里的衙役,有点遗憾自己没抢到好差事。
闲下来,看着遗留在衙门里的泥人,越看越稀奇,尤其是过了那阵脚打后脑勺的忙活劲儿,事后带着诸葛亮的视角一看,脑袋都发烫。
没事就忍不住围在一起唠嗑,尤其是下头县衙来的衙役捕头来办事的时候,稍稍一打听,压根就忍不住那股不吐不快的震撼。
而周遭各县衙都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因为担心凶手家住在周遭各县城,偶尔来府城一趟这种情况,得出了画像之后,各个县衙也收到通知,配合破案。
在听到余唐传来的消息时,尤其是听说布告栏周围,竟然有许多人都说眼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通缉画像,海捕文书,能有这个效果了?
不管是此前听说过狄昭昭的威名,还是采花大盗这个听起来就棘手的案子,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都不免让人十二万分的诧异。
这日下头考榆县的捕头就带着公文来府城办事,好奇地拉了个自己相熟的衙役打听:“跟我说说,狄世子怎么捏出的人脸?衙门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真有这么能耐?”
“当然是真的,不开玩笑。要不我带你去瞧瞧?”说着这衙役就把人带去,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泥人。
“还别说,这捏出来的,比墨水画出来感觉像多了。你知道咋捏的不?”考榆捕头打听。
其实除了明捕头,谁也没看见过程。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脑补,然后在好奇的注视下,挺直腰杆:“我跟你说,狄世子捏泥人,可和路边那些小玩意摆件不一样,讲究得很!”
“捏泥人还能有什么花样?”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这个人用妆给自己画成女人,要是搁你,你要怎么想出他妆皮下的本来面貌?”衙役问。
“你可别打趣我了,我们连带着妆面的脸都不一定能画出来。”考榆县的捕头摇头说。
说完,他又问:“难不成你们能?”
一击命中靶心,余唐府后衙几个衙役都瞬间安静下来。
哪里能?
单纯画像还好,从带妆面的脸,推出没有易容前的本来面貌,别说会了,从前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茫然,于是考榆捕头决定放过自己,带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回到县衙后,在一众好奇的衙役面前,有点卖关子地说:“你们是不知道……”
有些离谱的传言,可能就是这么口口相传,一点点加工,逐渐衍变出离谱的形状。
抓捕不是狄昭昭的工作,往日案子到这种地步,对他来说,就相当于结束了。
但这个案子不同,要抓回来审过,交代了过后,才算完。
他等着抓捕的人回来时,还顺手帮忙破了几桩案子,然后苦哈哈地写功课。
他严重怀疑,这就是师父打发他的手段!
让他迷失在功课的无边海洋里,然后就没工夫去找他打听。
这日。
狄昭昭刚刚苦思冥想,修改几次,完成一篇文章,他边检查边嘀咕:“师父批功课越来越严了,不想让我知道,也不用这样吧,还说什么要以进士的标准来要求我。”
他小脸臭着,正念着,门外就快步如流星般闪进来一道人影。
“收拾行李,半个时辰为限。”萧徽进门就吩咐,面色肃穆。
“是。”跟在他身后的人齐声应道,然后飞快散开。
萧徽领着狄昭昭进屋,把门关好。
转头从胸中掏出一封四边都用红泥封住的信,然后拉狄昭昭坐下来,交代道:“我马上要启程北上,听说你已经把那个采花大盗逮出来了,刚好趁机离开余唐,此地不宜久留。”
他交代:“如果我半个月都没传信给你,你就将此信放入你写回家的家书中,传信给你祖父。”
在外还装小大人的狄昭昭,这会儿顾不上什么“我都这么大了,要威严”的想法。
他眼睛看着信封,一双亮晶晶的乌眸逐渐瞪得圆滚滚。
他担忧地问:“师父你是不是遇到棘手的坏人了?这么着急北上,会不会很危险啊?”
“不会。”
萧徽淡淡出声:“几个小虫子罢了,我很快就能处理了。”
萧徽其实办正事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只是频出奇招,并且不守约定俗成的规矩,但第一次跟师父出来办正事的狄昭昭不知道。
从小在小孩眼里,师父都是玩世不恭的样子,什么事都好像是随随便便搞一搞就能成。
哪有这么正经过!
萧徽觉得自己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肯定能让狄昭昭安心。
狄昭昭却忧愁坏了,理智上就担心,感情上更是满脑子忍不住浮现爹爹给他讲的那些哄睡武侠话本里的事。
在爹爹说的那些剧情里,往往在这种时候,就跟托付遗言一样。
然后就会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死掉,比如被一箭穿心,比如吃的烧鸡里被下了毒。
越想越不放心,他担忧的看向萧徽,那表情好像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师父~”
萧徽:“……”
你小子脑子里想了我多少种死法?
看他这一脸“我师父要死掉了”的担忧小模样,萧徽原本那一点急迫和紧张,倒是一下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