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耳朵,细化面部特征细节,还弄了点颜料来,简单上了一点基础颜色,比如黑头发、黑眼珠、黑眉毛。
投入进来,狄昭昭很快就忘我的专心起来。
即使真的很慢,但也没有人敢催促,就怕影响了他的状态和思路。
只是站在旁边,越看越觉得每一步都是有章可循的,是经过思考的连贯结果,经得起逻辑思索。
又看了一会儿。
荀知府点了仲岳和几个人,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他先问仲岳:“你觉得如何?”
仲岳抿了抿嘴角,道:“考虑得很细致周全,我觉得狄世子过谦了。”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不像是一个胡乱捏出来的人,与沿江一带,尤其是水土丰饶的下半流域面貌很像,很多细节都给人一种真实感觉。
就好像也许真的某处,活生生存在这样一个人。
同样被叫出来的衙役们,都是这几天一直在小屋这边守着的,有王铁这个年轻仵作,也有被荀知府派来帮忙跑腿的。
听到仲岳的话后,顿时像是有了底气,一个个争先恐后,很是激动地说:
“我也觉得仲捕头说的没错。”
“荀大人你是没看到,那一层层的,每一处都调整了好多遍。给人的感觉就是,就该是这样没错!”
“大人你可千万别听狄世子的,读书人就爱谦虚这一套,真是要不得。明明做得那么好,我看那颗脑袋久了,真觉得死者估摸就长这个模样。”
其中王铁语气最为激动,这种神迹,可全程诞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没看他师父都有些后悔没有自己亲自跟着了吗?
听完了他们的话,荀知府点了点头。
再透过窗户看那个在狄昭昭手里的模具,心里火苗一下就蹿起来了。
狄昭昭不知道他说的话,起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等他把耳朵和最后的细化弄完,兴奋拉着祖父说:“祖父你看!”
不管最后像不像,但都是他复原的第一个颅骨啊!
他感觉自己已经超厉害了!
狄松实仔细端详,明显看到这人脸上肌肉平滑、协调了一些,还有了一点层次,确实比刚刚更有了记忆点。
他从善如流的夸道:“为者常成,行者常至。昭哥儿有想法,还能付诸实践,已然佼佼。”又打预防针道,“即使这次真做得不像,日后逐渐改进,终有一日能成。”
狄昭昭顿时翘尾巴,笑得露出小白牙。
他挺着小胸膛道:“祖父说得没错,我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两日后,软泥定形。
即将画像送往各府,让当地官府寻找比对,尤其是失踪人口。
狄昭昭也来了。
他最后处理了一下这个模具,然后让画像师画像。
但是等他看到画像师画的像之后,整个人都要惊呆了。
然后连忙说:“这可不行!”
他复原的样子还不知道有几成相似,本就有一道模糊,结果画像师一画,看着又与他捏出来的脸只有五六分相似。
模糊了两次,还怎么找人?
听了狄昭昭的顾虑,再看画,顿时觉得平日里觉得不错的画,现在有些不顺眼了。
狄松实说:“用你做这个模具的法子,再倒模一个人脸如何?”
画主要损失的就是这种立体的感觉。
荀知府也想办法道:“咱们府城也有几个木雕大师,我可请他们来雕几个一模一样的,咱们往上游几个可疑地点送。”
狄昭昭想了想:“我觉得都行,要不试试看哪个效果更好?”
“也可。”荀知府便吩咐人去办了。
狄昭昭来都来了,顺势坐下,好奇地问:“什么可疑地点?”
狄松实翻看着卷宗答道:“算是划定的一个范围,根据虎腾江的江水速度,还有不同季节的温度,计算出的一个大致距离。”
他还说:“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第一具死后被抛尸的尸体的话,他的面貌和身份,就很值得研究了。”
“这么说,我运气好好啊,随便遇到一个做,就做到最值得研究的那个。”狄昭昭美滋滋,又问:“除了可能是第一具之外,他是还有别的不一样吗?”
一般来说,第一起案子,总会有些不同,毕竟是凶手初出茅庐时做的。
又或者就是这个案子,成为后续一切的导火索。
狄昭昭发问,很快就被仲岳接过话头去,“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二十多具尸体都比他年纪大不少。”
“他都四十岁左右了,竟然还是最年轻的?”狄昭昭有点诧异。
“没错。”
“那确实奇怪了。”狄昭昭皱眉嘀咕,又说,“也许找到这个人,很多问题都能弄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聊着案子,复刻人像的几拨人,陆续完成了。
有衙役带着一堆东西进来说:“这就是倒模的、照着捏的、雕刻的脸。”
泥人、像面具一样的人脸木雕、还有才刚刚脱膜的脸,全都被放到桌上。
狄昭昭好奇的翻看,高兴道:“感觉有些还挺像的,我觉得比画的好。”
荀知府看着两拨人模仿着模具上复原的人脸,捏出、雕刻出、倒模出的人脸,确实感觉有部分人手艺精巧,相似度很高。
忽然心里产生一种想法。
他目光落到狄昭昭身上,问:“狄世子觉得这两种手艺人里面,有可能有人能学会这门技法吗?”
把技术留在南山府衙,日后类似的案子,就不会总是变成无头悬案了。
狄昭昭:?
这他也不知道啊,他自己都还没完全学明白呢,小孩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咱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死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