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赵春花点头，“没有想到你还能认出我。”

“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姜梦瑶哪里能说自己没有认出赵春花，反正她说了名字，又没有认错，她就当自己是认出了赵春花，“这一次回来，是要长住吗？”

“我离婚了。”赵春花道。

“这……”姜梦瑶看着赵春花，她看到了赵春花脸上的悲哀。

“我当初下乡，在乡下……算了，不说这些。”赵春花当年没有想要嫁给乡下的泥腿子，但是她跟她前夫发生了一些事情，别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她后面受不了就嫁了。

赵春花不喜欢乡下的人，偏偏她男人又跟村干部有些亲戚关系。赵春花为了少干活，加上她的风评都不好了，她就嫁了。等她嫁了之后，她夫家的人一开始对她还不错，等她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夫家就开始嫌弃她，他们让她多干活。等她生了第二个女儿之后，夫家干脆就让她滚蛋。

那些人说她一定是很想回到城里，他们就让她回到城里，成全她。

赵春花就觉得很可笑，明明是她的男人想要离婚想要去娶会生儿子的俏寡妇，她婆家人就这么说她。搞得她忘恩负义一样，赵春花离开的时候本来是不想带着两个女儿的，但是当她看到女儿纯洁无辜的眼神，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留下两个女儿。

正好她前夫那些人嫌弃那两个孩子是女儿，当赵春花提出要带两个孩子会城的时候，他们也就答应了。

赵春花当时还怕她原先的婆家人为难她，怕她不能带着两个孩子走。等她回到城里，娘家早就没有她的位置。她来的时候，又正好赶上拆迁，别人都当她是来要拆迁款的。

“你呢，听说你嫁了一个不错的人家，还有了一个儿子。”赵春花以前就很羡慕姜梦瑶，现在就更羡慕了。

姜梦瑶长得漂亮，还聪明，她现在更是有一个宝贝儿子。

赵春花还算是疼两个女儿的，可是她的成长环境造就她还是羡慕别人能生儿子，她也想他自己能有儿子。

“是，过得还可以。”姜梦瑶点头，“你是要买菜吗？”

“买菜……对，买菜。”赵春花道。

其实，赵春花是想看看有没有别人剥下来不要的菜叶子，那些菜叶子还是能吃的。赵春花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她去打工都不好打工，平时捡捡破烂卖，再做一点别的事情。

赵春花生活窘迫，她看着姜梦瑶穿得这么光鲜亮丽，也没有问姜梦瑶借钱。

“你的两个孩子多大了？”姜梦瑶问。

“大的都差不多十岁了。”赵春花道，“小的三岁左右。”

“是还小。”姜梦瑶道，“正好，我要给我儿子买些糕点吃，也给她们买一些。”

“不用，不用。”赵春花连忙道，“哪里能让你破费呢。”

“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姜梦瑶道，“改天过来的时候，再看看你的女儿。今天，没有见到她们，你就自己把糕点带回去。不用跟我客气的。”

“好。”赵春花终究还是同意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没有多少好东西吃。大人可以少吃一点，小孩子还是得多吃的。

赵春花心想姜梦瑶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窘迫，她没有去问，也不好问。

姜梦瑶买了糕点，又买了烤鸭，她把这些东西都递给赵春花。

“太多了。”赵春花道。

“不多。”姜梦瑶道，“按理说，你们来了，我也该请你们吃饭的。就是我还有事情，没有办法这个时候请你们吃饭，就买一些东西给你们吃，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哪里会介意呢。”赵春花接过那些东西，“我的两个女儿看到这些东西，她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她们喜欢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她们的口味，就随便买了。”姜梦瑶道。

“这些东西都是很好的东西。”赵春花道，“他们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啊。”

“还行吧。”姜梦瑶道，“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还说我买葱买了半天都没有回去，她还要炒菜呢。”

“赶紧回去。”赵春花道。

“好，我先走了。”姜梦瑶朝着赵春花挥挥手。

赵春花看着姜梦瑶离去的背影，她再看看手里的东西，这些东西还是有些重量的。她刚刚跟着姜梦瑶一起去买的，她原本以为是姜梦瑶买去自己吃的，却没有想到姜梦瑶是送给自己的。

由于手里的钱少，赵春花都不敢随意买肉吃，两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赵春花原本不想拿这些东西，她想到家里的女儿，还是觉得得把东西拿回去。

姜梦瑶这个人向来比较直接的，她也不是要嘲笑谁，赵春花知道的。

她们两个人是小学同学，也是生活在同一个片区的人。赵春花跟姜梦瑶接触多，她们曾经还一起玩耍过，去上学的时候还会站在门口叫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她们再一起去上学。

那些事情都已经很久远了，赵春花都快要忘记曾经的快乐了。小时候，大家都是简简单单的，快快乐乐的，赵春花很想回到过去。

姜梦瑶回到她妈家，姜母就道，“让你买葱，你去那么久。”

“在外面遇见了赵春花，就聊了几句。”姜梦瑶道。

“她也不容易。”姜母道，“她们母女三个人就是挤在一楼的一个小房子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赵春花也是没有办法，手里没有钱，租不起更好的房子。我有几次都看到她在捡烂菜叶子拿回去煮来吃。”

“是很不容易。”姜梦瑶道。

“你当初要是不努力一点，没有考进工厂，而是要去乡下，你现在也有可能过跟她这样的苦日子。”姜母道，“别以为乡下的人就很淳朴，穷山恶水多刁民。有的乡下人是很好，那也得看你能不能遇见。你看，赵春花遇人不淑，就只能带着女儿回来。”

“所以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啦，我也没有不满足。”姜梦瑶道。

“赵春花还带女儿回来，换一个人，干脆就把女儿扔在那边，干嘛还把女儿带回来。”姜母道，“她带着两个女儿，想要改嫁都不容易。她要是改嫁，后头的男人能让她把孩子带过去吗？后头的男人能对她的女儿好吗？”

姜母认为赵春花的后半生多半是要被这两个女儿给绑住了，赵春花要想遇见一个愿意帮她两个女儿的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要找着了，也会有别的事情。

“她的娘家人真没有管她？”姜梦瑶问。

“她的娘家人哪里可能管她，都还跟她吵架了。”姜母道，“她哥哥嫂嫂都觉得她是来分钱的，哪里可能给她好脸色瞧。但凡那些人多帮衬她一点，她的生活也能更加好过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姜母看过赵春花的两个女儿，那两个女儿都比较瘦小。赵春花看着不瘦，但她未必就吃的多，有的女人生完孩子就容易发胖的，吃很少的东西都能胖。

“我们这些人也管不了那么多的。”姜母道，“买了吃的，看到那两个孩子，给她们一点吃的，就不错了。”

姜母也不是每一次都给，不能让人养成习惯，让她们觉得她买了东西就会送。也不能让那两个孩子眼巴巴看着别人买的东西，那也会教坏两个孩子的。

“你算是命好的，在家里不用干活，出嫁了，也不用你干家务活。”姜母道，“你看看赵春花，跟你差不多大，她现在看上去都比你老很多。”

“知道，知道，我是享福了。”姜梦瑶道，她确实没有受过多少苦，她比赵春花好多了。要是让姜梦瑶去过赵春花过的日子，她过不了两天就要在那边叫苦叫累。

“你出生在我们家，我跟你爸就你们两个孩子。”姜母道，“我们都舍不得你们受苦。偏心是会偏心一点的，不能说完全没有偏心，但也好过让你们下乡去受苦的好。”

姜母当初生怕女儿被送去乡下，她的儿子是有工作了，她当时甚至想着要不自己早早退下来，让女儿顶了自己的工作。好在女儿争气，女儿自己就考上了一份工作。

姜梦瑶听她妈唠唠叨叨的，她就想着有个人快点来拯救她。她妈唠叨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起了，姜梦瑶赶紧去开门，“来了，来了，就来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