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三个五百顷(2 / 2)

顽贼 夺鹿侯 7575 字 2个月前

随后几日,木雅天天裹得像个熊猫一样,喊他去打猎……说实话,木雅打猎的技艺是真的菜。

那箭射得,还没承运射得准呢。

看得刘狮子实在目不忍睹,送了他一杆小口径鸟铳,说你用这个吧,那弓挺好的,回头留着送人。

很快,他的人就在长河西探明了木雅划出那三片地方,听着报告,刘承宗在心里直夸木雅有急智。

这仨地方不是瞎挑的,他本来以为木雅是缺盐缺疯了,才拿出一千五百顷给他,看都不看那边有没有百姓、有没有熟地。

现在看来,木雅借着他租地的机会,想解决的是更严峻的问题。

第一个五百顷,在长河西北方,大渡河与金川之间的河谷,沿岸一百七十里的山地,想在哪开垦就在哪开垦,哪儿都能看见金川土司领地修起的那些七八丈高的碉楼。

第二个五百顷,在长河西东方,大渡河的东岸,从打箭炉到紫打地之间的河岸,河对面是从冷边土司的领地到沈边土司的领地。

第三个五百顷,在长河西的西方,雅砻江的西岸,那边翻过个山头,就是丽江木天王占领的里塘。

同样是一样的选地规矩,只要山那边有效忠木天王的土司,那山这边的地就由着刘承宗挑。

听着塘兵的回报,刘承宗不禁莞尔,世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他想用木雅的地,木雅想用他的兵,也算各取所需,但他确实觉得木雅在这个交易中赚大了。

舅舅蔡钟磐对这些事看得很清楚:“首先是盐,一千五百顷地都开出来,一年就是三万斤盐,这在哪儿都是一笔不小的的财富,何况在不产盐的打箭炉。”

“贝母这个东西,在汉地的药铺是论钱卖的,单这批盐,少说值个八千一万两,租这些土地一点都不亏。”

“其次要开垦就得保证移民的安全,金川土司暂且不提,大渡河东岸的冷边、沈边两家土司跟木雅家族有杀父之仇,是宿敌,雅砻江西岸效忠木天王的土司则时常会派兵劫掠。”

蔡钟磐脸上的神情非常严峻:“我们租种开垦这些地,冷沈两家想报仇,先打得是我们;如果木天王的兵再劫掠,先抢的也是我们。”

最后等刘承宗不需要这里了,木雅依然还能用这里的熟地招佃收租,又是一笔财富。

舅舅算来算去,刘狮子一拍大腿,他妈的,自己居然让别人赚大了,他笑道:“怪不得木雅这小子射箭本事那么差,本事全长心眼儿上了,挺好。”

笑罢了,刘承宗摇头道:“我不打算反悔,三个地方有七八千亩熟地,等开春有人就能耕作,秋天就有收成,西边诸县的无主熟地太少了,这是狮子军急缺的东西。”

康宁府七县不缺空地,只是相对海拔高些,耕种条件比这边差点,只要有统一大权的官府主持开垦工作,有望能开垦出远超如今的田地。

但开垦只是未雨绸缪,无主熟地才是急缺的东西,七个县三十万亩土地,对比二十万百姓根本不够看。

“粮食,什么金川、沈边、冷边、木天王……”刘承宗拧眉道:“谁敢朝我呲牙,我就把他们狗腿打断!”

战争违背了农时,致使来年康宁府的口粮负担极重。

刘承宗已经极力压制自己想向周边抢劫的心思了,实在是大家都不算弱,又都不算太富裕,并不值得为之兴起战争。

但如果他被抢了,那就不一样了,从陕北到西北再到西南,行军万里,只有他抢别人的份儿,啥时候轮到别人抢他了。

“暂时就先从炉霍县派遣人手吧,从金川土司对岸开始,设乡规划田地,等有人来了就种起来,派人知会他们,这些土地已为元帅府所有。”

蔡钟磐的脸上犯难,道:“这事不好办,冷边沈边还行,那也是做买卖的,未必真想再跟长河西打仗,但木天王那边,都是未经王化的山民,抄掠成性,未必劝得住。”

“好办,人之为人,不论贵贱夏夷,都怕死。”

刘承宗道:“舅舅就告诉他们,抢我一石粮,我就抢回十石;掳我一个人,我就抢回十个,让那些小头人在心里掂量,自己比之顿月多吉如何。”

蔡钟磐点点头,心里很高兴。

他估摸着刘狮子要在这边垦田,双方早晚还是会发生冲突,相对来说他们在炉霍一带兵力还算充足,足够应对和土邦的小冲突。

让他高兴的根源,是外甥发狠。

刘狮子这人哪儿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好,把整支军队调教成仁义之师。

这显然是从一开始就在为席卷中原做准备,但在康宁府仍保持仁义,必然使他们生计问题变得困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要照蔡钟磐的想法,吞了囊谦白利林葱的土地,任用一批新贵族,保证五到十年的忠诚,让他们继续去压榨二十万百姓,足够取得养活军队的物资,一点都不用发愁。

不是说做好事不好,好,但有多少力气吃多少饭。

如今整个一十方救苦天尊,这多累啊?一切从头开始,见着成效至少三年以后了。

蔡钟磐一直觉得很奇怪,他不知道外甥这种走到一个地方,就能自觉代入当地百姓父母的心态到底是谁教的。

刘承宗不知舅舅心中所想,琢磨最近的事宜,又问道:“舅舅和赵世奎谈得怎么样?”

赵世奎就是从成都找来的陕西掌柜。

“还行,这个赵世奎是老掌柜了,对商路非常清楚。”

蔡钟磐道:“他有股本八百两、四个掌柜,打算在西康二府东边,栓两头驻中间,南边的成都、北边的兰州,中间的汉中各开个铺子、租了仓场,做茶、皮料的买卖,同时我们需要什么,他也能往西宁、打箭炉进。”

刘承宗摆摆手,他想听的不是这些:“收拢失意童生、生员,他愿不愿做?”

“我还没跟他谈到那,得先用有利可图把人拴住,我是这么想的。”蔡钟磐道:“我们给他凑些股本、添些老兵人手,由他出货经营,老兵于各地担任掌柜,由这些掌柜在买卖之余拉拢文人与百姓。”

“文人可以接济,而对于川边百姓,一来是田地,二来嘛,用淘金把人吸引到康宁府来。”

蔡钟磐道:“这里到处是未经开采的金窝子,本地土民敬奉山神,既不开山采矿、也不新垦田地,这事过去只有庙里的和尚跟少数土司自己做,收金税十取其三四,如今没了约束,我们应该开办矿务。”

“一来分田地、二来有金沙之利,四川的穷苦百姓,难道还不源源不断地流向康宁么?”

刘承宗重重点头:“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