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贵如卫国大长公主,贵如郑国公,也是说倒就倒了。
这穷乡僻壤出身之人,突如其来的富贵还不要被迷了眼,失了心智。
可没想到不仅王阁老和沈伯爷不一般,这沈家之人都非同寻常。
小二爷身边有陆观这样的大儒做老师,小姑娘又是这样的心智,这沈家能在京中拼出一番前程也未可知。
……
沈清在村里陪大哥住了段时日。
沈进每天在家不是练武,便是跟沈策、沈坚、沈信中、沈仲举、沈茂学、马良翰一起,在后院竹亭里听听陆观讲学,沈清也在一旁听着。
今年二月,清源开了场县试,沈茂学去考了,被马文会选为了案首,为了不让人觉得沈茂学是走了后门,四月初时,沈仲举又带着沈茂学去了太原县参加府试,被太原的考官择为第二名,如今沈茂学已是位童生了。
院试在八月,沈茂学和马良翰这两位童生,如今是一大早便跑来跟陆观念书,就等着届时一鼓作气拿下秀才功名了。
生意上的事沈清也没耽搁,她如今有了可以明目张胆用的银子,便让孤灯加快些开分店的速度,还把虞飞也派出去用了。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又到了盛夏季节。
这日一身青色官服的马文会,乘坐马车来到了七里村口。
“大老爷,您小心脚下。”一随从狗腿地扶着马文会下了马车。
“嗯。”马文会应了声,他一只胳膊下夹着个丝绸包,另一手拿着把折扇,头上直冒汗。
最近他可忙了。
前些日子接到了圣旨,让他督办王家修祖陵、立家庙等事宜,这皇上交代的事,他哪能不尽心,故而整日为此事奔波劳累。
但马文会还真没有半点不乐意。
这王家如今可真算是一飞冲天了。
别看沈进被封了伯,比王家显贵的样子,可武官不打仗时就没多大作用,勋贵若没有势力,那就是个空头衔罢了。
而王升却已经入阁了!
入阁多大的事,那可是手握宰辅之权的相官!
且王升是以吏部左侍郎之职入阁,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这新皇就差明摆着告诉王升赶紧在朝中培植势力,安插自个人了。
要说新皇打仗行,这治国嘛,怕是少点经验,这日后的朝政之事,还不得指着王升啊。
虽说文臣也好找,可谁让王升是跟着新皇一路造反上去的,那当然是用王升才可靠嘛。
如今怕是不知多少人想帮王家修祖陵、立家庙,还没这个福气哩!
马文会看了眼沈家紧闭的院门,对随从道:“去敲门。”
“哎。”随从应了声,旋即上前小心叩响门。
他如今敲的可是忠毅伯家的门,那自然得小心点。
沈清正在前院堂屋吃樱桃,闻声拍了拍手起身开门。
马文会见门开了,低头看向沈清,只见小丫头穿着身白绫素裙,头戴白绫缎带,正仰着头看他。
小丫头小脸白白嫩嫩,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像盛着浩瀚星辰似的,他心中不由感叹,这小姑娘可真是越长越水灵,也不知往后会便宜了谁。
他笑得像只老狐狸:“沈侄女,大喜啊。”
说起来他近日事忙,又知道沈进是回来服丧的,在家闭门谢客,故而这还是沈进回来后第一次上门拜访,这见了沈清自然要恭喜一番。
沈清见这人的嘴咧得老大,微抽了下唇角。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马家有啥大喜事呢。
“马伯父,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沈清笑笑。
“哎,好,这不是给您家送契书来了。”马文会笑道,也不客气地进了门。
前些日子他正式接了官印,孤灯便来找他帮沈家立户办田宅契,这沈家的契书也太多了点,光是上千张契本就让他衙门的人忙活好些天,这不今儿才给人办理好。
沈清忙说:“这事怎还劳您大热天的亲自跑一趟,让人送来不就是了。”
马文会连连摆手:“不妨事,正好一会接我家小四回去,对了,伯爷在家吗?我还未跟他道过贺呢。”
“在后院听陆伯父讲学呢。”
“那我先不打扰了,就前院等会儿吧。”
“成,那您先堂屋坐会儿。”沈清把人领进了堂屋,又把自个刚没吃完的一盘樱桃往他跟前推推。
马文会神情夸张道:“哎呦,小祖宗,我自个来就成,您别忙活。”
沈清:……
她瞅了这人一眼,旋即也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马文会这才坐下,打量了沈家的堂屋一圈,又随手捏了个樱桃吃,夸道:“嗯,这樱桃水灵。”
旋即想起什么,又从丝绸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契本来,递给沈清:“您看看,这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