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服丧不同于守孝,家里大房的人都在,轮不到大哥必须赶回来。
但这信还是要送,朝廷能夺情,为人孙儿却不能不孝,瞒报就是留人话柄。
只是这信什么时候送到要掐个点。
之所以选择等宁王上京后,是因届时宁王若登基,为了稳固皇位,务必会大肆封赏功臣,大哥说不定还能借机再升一升,错过这次,等宁王皇位稳固,哪还有这么便宜的升迁机会。
待封赏完毕,就算大哥离京一年半载,有萧恒和大舅在京,复职也容易,大哥今年的努力也就不白费了。
沈信中先是怔了下,很快又抓住了‘重点’。
他瞪大老眼:“啥?你说阿进封官了?”
沈清:“前不久大哥托人给我来了信,说他立了点功,被宁王提拔为了副千户,不值当一提,我便没说。”
沈信中的老眼都瞪圆了:“副千户?”
沈清:“是。”
沈福、周氏和沈坚这才反应过来,皆诧异看向沈清,方才还哀痛的心情,突然就振奋了起来。
沈家这么多读书人,哪能不知副千户是个啥。
副千户不仅是从五品官,每月有十四石粮的俸禄,还是世袭军职!
他们沈氏一族的祖上并没有什么传奇色彩,就是普通农民靠着吃苦耐劳,克勤克俭,一点点累积出来的家业,如今才让后辈比寻常农民过得好些,好歹家家户户有祖业有田产,还跟徐氏一族合办了个族学,让族里的男娃有书可念。
可就读书入仕一途,对于没有根基的农民来说也太难了。
族里最出息的就是沈信中的爹,考了个秀才功名,这光荣事迹都被清楚记载在族谱上的。
如此出去说起来,沈信中他家祖上那就是读书人,也算知书达礼的门户,总能被人高看一头。
沈老头心心念念家里能出个秀才,不就图这个。
没想到沈老头到死都念叨着的事,这么快就实现了?
他们家竟出了个从五品大官!
虽不是科举出身,但同样能改换门闾,能用乌头大门,建大宅,建五间七架的大厅堂!
沈信中被沈清的话弄得又喜又气。
他一拍大腿:“这是多大的事,咋能不值当一提呢!你看看你,你爷走前若是知晓了这个消息,走了也该了无牵挂了。”
要不是沈老头刚没了,沈信中都想在村里摆个流水宴席帮沈进庆贺庆贺了!
沈清扯了下唇角:“今年还是永兴八年呢。”
沈信中一愣,旋即悟过来沈清话里的意思,也冷静了下来。
都是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宁王要成事,就连朝廷大军都降宁王了,他就觉得这天下该宁王说得算了。
那永兴帝还没下台呢,总得等改了年号才作数。
冷静下来,沈信中又想起沈清前头的话,一个激灵回神:“对,对,咱也不知如今阿进在哪儿,这信等他安定下来再送不迟。”
他是听明白这小丫头的意思了,小丫头所说也正合他意。
他们沈氏一族好不容易要出个官,还是个这么年轻的从五品官,可不能因为服丧之事就把这官给丢了。
行孝何时不能行,不差这一年半载的。
沈清这才点头,又跟沈福商量二房出二百两银子,给沈老头置办一副好棺,丧事办得体面些,也算是二房敬的孝心。
二房要尽孝,沈福也不能阻止,沈信中还夸赞了番沈清孝顺。
解决了紧要的事,沈清又让孤灯去马家送个信,顺带约见下那赌场老板。
沈老头没了,生日宴肯定是不用办了,沈老头邀请的客人多是一个村的,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连招呼都不必打,旁人就不会来打扰了,倒是马家那儿要招呼一声。
马良翰跟沈策也算半个同门师兄弟了,过生日哪能不请,就别让人多跑一趟了。
大房开始忙活起沈老头的后事,沈福、沈坚和几个族人出去找寿材、石碑和一应丧葬用品,周氏则带着沈桃和几个媳妇子收拾出灵堂,门口挂上白,还要裁孝服孝布、准备祭品和丧宴谢客要用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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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就是这样,族里谁家有红白事,都不用人喊,也会有人出力帮忙的,当然主人家也少不了答谢。
沈清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去大房屋里带会儿沈杏,沈策也跟在她屁股后头。
沈杏就是沈昌的二女儿,名字是沈坚给起的,如今才七个月大,这会都还不会爬呢。
小丫头正醒着,许是周氏平日没少喂她,沈杏已经从瘦不拉几的样子变成了小胖婴,小脸蛋肥嘟嘟的,这会儿正吸吮着小手指,黑亮的眼珠四处打转。
看到沈清爬上了炕,小丫头便傻呵呵地冲沈清乐。
沈清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小丫头‘咯咯咯’笑得更欢了。
沈策默默看了眼笑得欢的沈杏,叹了口气,也坐上炕,旋即想起什么,看向沈清道:“小妹,原本今儿马大老爷、马老太太和马五姑娘都要来呢。”
沈清叹气:“那有啥办法,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这生日是过不成了。”
沈昌把沈策的生日变成了沈老头的忌日,还耽误了沈坚明年的童试,所以沈清才气啊。
山西的治所就在太原,宁王在太原安排了自己人,如今整个山西的地方官,都听命于太原那边,前几天马文会已经得了太原的来信,说明年科试照常举行。
估摸是预计着,这天下之主是谁,明年就能有个定论,这是提前为宁王选拔预备人才呢。
陆观都说了,明年沈坚和马良翰可下场试试,那就是认可两人有考秀才的水平了。
这下可好,耽误了明年,后年没有童试,沈坚至少要等大后年才能考了。
沈策一听就知道小妹误会了,忙说:“不是,马家是想来跟咱家说亲的。”
“嗯?”沈清扭头看向他:“跟谁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