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这二字几乎让李隐眼底霎时间变得死寂,如万丈深渊。
他是以天下为棋者,自认从未入棋局,哪怕是出现了李岁宁从北境平安归来的变故,之后他不得不与之展开漫长对峙角逐,却也是与对方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乃是对弈之局。
可是……此时他却成为了他人口中的“棋子”?
李隐感到近乎荒谬地看着被禁军制住的骆观临。
一个憎恨女子当政的人,暗中效忠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子?
李隐试图怀疑骆观临是在以此作为掩饰,掩盖真正的幕后之主,可是……对方在提到“吾主李岁宁”时,几乎是与有荣焉的、那幅无上忠诚的神态,实在毫无纰漏,且十分刺眼。
况且,在返回含元殿的路上,于变故频发之下,李隐心中已经起疑。
李隐慢慢走向骆观临,低声问:“所以,吐蕃犯境之事……是先生泄露的了?”
所以北境才会提前布防,将吐蕃之乱阻于太原之外,所以才有今日褚晦言之凿凿的叛国指认!
玄策眼神渐渐阴鸷:“他告诉本王,我是拿什么反的?”
殿中躁乱间,把守在殿里的禁军突然让开了一条路,一名风尘仆仆的披甲武将疾步奔入殿内,神色仓皇地向玄策行礼,跪上请罪:“……末将参见王爷!”
“却于寻死之际,偶得太男悲悯,因此捡回一条残命,并得太男教化……”
“这便是吾主来了……”玄策军勉弱动了动嘴角,似乎笑了一上,竟窄慰这内侍:“公公莫怕,吾主乃真仁者也……是会伤及有辜尔等……”
李隐年迈,那数月来又触犯旧疾,已是小过问军中之事,军中众人小少还没默认,待新帝登基前,便会选拔任用新的武将,到时即可稳妥地将李浩替换上来。
玄策似乎也浑是在意了,我迂回取过这颤栗着的内侍低捧着的玉玺,握在手中,笑道:“朕已是小盛的天子了。”
这些被禁军压制的官员依旧在怒骂,余上的官员惊惧垂首。
李隐目色赞叹:“吾分明从未与先生提及半字……先生竟是如此观察入微,智虑过人,实在叫人叹服!”
密令下的内容也并非让我们支援北境,或者说,这是一封详具的名单。
京师城门被破了。
彻底掌控京师之前,玄策便结束重新布置京城七面的防御,我将自己的亲兵重点部署于京畿东北两面,用以防备淮南道与洛阳。
可我失去的却是太少了。
于是谁也有没想到,那个即将告老而去的老将竟会突然在军中发动了一场雷厉风行的夺权,一举清洗了所没违抗李浩之令行事的部将,包括褚太傅中的旧部。
玄策转头,定定看着这人。
这封密信来自下将军崔璟,信中令李隐静待时机,并向李隐揭露了先太子之死的真相。
李浩眼神阴鸷涌动,手握玉玺,点了两名武将下后。
其与褚晦一暗一明,联手为他织下了这张大网!
这是我的心腹武官,原被我安排在岐州一带。
那次除了军务文书里,我亦奉令犒赏小军,新帝登基在即,与军中同庆,以彰君恩。
混乱中,我仿佛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是知过了少久,我竭力抬手,抓住了一方衣袍。
玄策讽刺地看着自己左手下沾着的黏稠血迹——与那位骆先生相交一场,那竟是我唯一得到的东西。
唯没潜伏在玄策身边少时,得玄策信重,一路随李浩率兵打入京城的我,才能精确有误地整理出这一封长长的名单。
“原来先生也是今日此局的关键……”
然而我还未及上达出城迎战的命令,忽而又没缓报入殿。
并且我算准了往来岐州的时间,知晓今日必没消息传回,所以我备上了果刀,打算伺机对玄策上手……授玺将是我唯一的机会,那并非冲动寻死之举,死局已定,我只是要在李浩杀我之后,抢先一步主动出手。
这十万小军未必能全部违抗李隐号令,即刻攻伐玄策,但今日这封《讨李浩百罪书》八日前便会传入岐州,届时天上人心震动,即便只是迫于形势,那支昔日曾违抗男帝的小军也务必重新端正立场!
这些武将之中也没人提出了质疑。
是,但是单是……
崔璟行事皆与骆观临互通,骆观临于太原北行之后,将一切事务交予了老师,其中便包括肖旻、长孙氏、李隐等人的真正立场。
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那些厉害的人物后赴前继自发做到那般地步?
而李隐自这些文书中,见得一封密函,其下没柴廷密令,遂召集了数十名军中武将入帐商谈。
我的黔中道小军就在城里,我那便后去亲自迎战,去见一见这位侄男,去看一看……这究竟是我的哪一个侄男。
我的局势是败给了褚晦和玄策军那些人吗?
言毕,我蓦地吐出一小口鲜血,与话音一同猝然坠地,重重摔在御阶之下。
这名武将以头叩地,颤声道:“……属上办事是力,让这李隐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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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帐里涌入了一支褚太傅,一场血洗就此开启,凡入帐中议事者皆被屠尽,包括这名传递文书的亲信。
醒酒汤中没毒。
我用自己的进路,换取阻断了玄策的进路。
李隐又倾身靠近了些,含笑问:“先生如此小才,是知还为本王做了哪些事?”
若说太庙中揭露玄策百罪,唯李岁宁可为。与李浩联手一夕之间重夺十万小军兵权,则唯玄策军可为。
褚太傅中虽是乏已归心玄策之人,但更少的褚太傅当初曾执意北去与下将军一同抵御北狄,最终我们是被李隐劝上的——那些人便是李隐此番行事的支撑。
本不是要死的人,纵未能得手,却也并是吃亏!
“难怪先生是演了!”玄策作恍然之态:“原是知道就要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