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藤原麻吕思绪杂乱,但眼中已经迸现出浓烈恨意。
“错了,再猜。”
常岁宁已提枪再次朝他袭来,未留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
藤原麻吕心绪已然躁乱,那份疑惑几乎要将他逼疯。
但他依旧保有最后一丝镇定,察觉到越来越多的盛军将他这艘船围起,出手间,他选择一步步将常岁宁逼入了二楼船舱之内。
常岁宁恍若未曾察觉他的用意,就这样被迫退入了船舱中。
船舱内视线相对昏暗一些,应对间,她提枪破开一扇窗,很是贴心地道:“恐藤原将军视物不明,使我有欺凌残弱者之嫌——”
“如此,便多谢了!”藤原麻吕被激红了眼睛,他迫切地需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明晰到可以解答他所有疑惑的答案!
事关心底那根锋利的旧刺,又身处绝境之内,这使他激出了最为汹涌的斗志。
今日,他纵然必死于此处,也要带走这个与李效有着诡异神似之处的少女!
若说方才在船舱外,他出手尚有保留气力的思量在,那么此刻,他则是彻底抛开了一切顾虑,仿佛一头红了眼睛的庞大凶兽。
日光从破开的窗外直直地投进来,少女的影子映在船壁上,显出了弱势来。
藤原麻吕再一次挥刀间,笃定了面前的少女已无避开的可能。
他用了十足的气力。
少女避无可避间,双手横握长枪于身前,用枪杆去挡他的刀。
然而,再坚硬的枪杆,也抵不住他手中倭刀,哪怕这是一把少见的好枪,其上缠裹着牛筋与铜条,坚硬之余,不乏韧性。
眼看那枪杆在少女手中慢慢变得弯折,而她的身形也渐有支撑不住之势,藤原麻吕眼中现出一丝狞笑:“你不该随我入船舱内……”
她力气不够,而船舱内相对狭窄,对擅长近身攻击者更加有利,她这身精湛的枪法,没有足够发挥的空间。
终于,他终于如愿在那个盛气凌人的少女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安的神情。
“还有……大盛的主帅,你该多备一把刀的!”
在少女手中长枪即将断裂之际,藤原麻吕拿“善意”的语气提醒道。
枪杆断裂的一瞬,常岁宁竭力之下嘴角溢出鲜血,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后方猛地跌摔下去。
她急忙往一侧翻身滚避,待藤原麻吕欺身扬刀向她杀来之时,正当她翻转过身来——
此处紧靠着船壁,藤原麻吕欺身而至时,遮蔽了光线,并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但他料想,她应是惊慌的,绝望的。
于是,他已认定了此一刀的结局,但他会给她留下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手中扬起的刀,在少女身后的船壁上,投下了沉暗的黑影。
然而几乎是同一刻,那处于昏暗中的少女,却忽然折起上半身——
这个动作,绝不在藤原麻吕预料之内,他试探许多次了,她身上已无其它武器在,在没有武器可以抵挡反击的情形下,选择折身迎上来,便是自投到他刀下,但是……
她极快地抬起双手,动作如流星般迅速,靠近了他。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并未曾留有丝毫可供人思考的间隙,就像灵敏如常岁宁,却也甚至来不及调转手中枪杆与枪头的方向。
只争一个“快”字。
她足够快,于是她双手中紧握着的断裂的枪杆,分别从两侧,插进了藤原麻吕的脖颈喉管中。
藤原麻吕庞大的影子在船壁上忽然静止。
常岁宁松手,抬脚,就此将他掀翻在地。
“你如此多疑,我若随身带有其它兵器,随你入船舱内,你又岂会有此一刻的大意与笃信。”常岁宁站起身来,走向藤原麻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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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又凭什么以为,在我军已胜的情况下,我会为了与你过招,而罔顾自身性命安危?我看起来很喜欢冒险与人比试,脸上写着争强好胜吗?”
藤原麻吕缓慢而吃力地撑坐起身来,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我之所以愿意与你单独过招——”那少女在他面前站定,拍了拍手上的枪杆碎屑,很不礼貌地道:“当然是因为,在我眼中,你还是很好杀的。”
她道:“毕竟多年未见,你还是如此心性,如此招式,半点长进都无。”
藤原麻吕猛地睁大了那只仅存的眼睛,几近可怖地盯着她,他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涌出更多浓稠的鲜血,声音含糊怪异到如同冬日的寒风穿过残破的窗纸:“李……”
而他原本已近不受控制的身体,却在此刻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巨大的恐惧,让他艰难地往后挪退着。
常岁宁捡起他的刀,竖握着,在他面前屈一膝蹲身下来,倏地插入他的右腿之中,刀尖直接穿透骨肉,钉在了船板之上。
藤原麻吕发出残破叫声,却已无法再后退半寸。
“嗯,如你所言,的确是把好刀。”常岁宁低头瞧着,称赞了一句。
这一刀,算是为老常讨回来的。
藤原麻吕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手,尖锐短刀滑出,刺向常岁宁。
常岁宁尚未抬头之际,便已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而后用力一捏,骨节发出错裂之音,短刀随之跌落。
“没本领杀我,偏亡我之心不死,何苦来哉。”常岁宁看进他盛满恨意与恐惧的眼睛里,道:“还有,我不是告诫过你们,勿要再来犯我大盛疆土么,为何不听——”
藤原麻吕的脸色在急速变得青白,失血之下,他开始剧烈地颤栗发抖,至此,他眼中几乎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尔等毁诺在先,故今日此时之代价,尚不足够。”常岁宁说话间,拔出那钉死他右腿的刀,最后道:“余下的,待你到了黄泉路上,也记得好好看看,你的野心,你的家族,最终究竟是如何收场的。”
话音落,常岁宁反手握刀,刀过之处,身首分离,鲜血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