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试图训斥质疑,而是认定楚行他们定不会让润州处于空虚状态。
“回主帅,是太湖水师!”
听到这支并不算陌生的军队,常岁宁短暂地怔了一下:“……太湖水师?”
楚行点头:“正因有太湖六千水师前去支援,属下等人才得以重挫击溃倭军!大胜之后,太湖水师统领又主动留下代为驻守防线,我等方能安心赶来此处,支援战局!”
常岁宁恍然:“原来如此……”
她还有其它疑问,比如太湖水师为何会前去相援,但这些已非眼下重点,战事还在继续,不是闲聊的时候,她只要先确定润州安全即可。
楚行带回来的,不仅有此前常岁宁带去润州的援军,还有润州原有的防御水师。
润州水师统领很快赶到,登船后,先向常岁宁跪下一膝,行礼道谢。
他们润州此前曾遭徐正业摧残,境况很是艰难,起初听闻倭军逼境,他几乎一眼看到了结局,消极地认为单凭江南沿海这些残破不堪的水师队伍,根本没可能挡得住倭军——
可那时,却有一个小姑娘,敢向朝廷允诺,有她在江都一日,必不叫倭军犯境。
她不单只顾江都一处,而是第一时间整合沿海各州水师,重塑防御,带着他们加紧操练,教给他们最新的军阵,帮他们修缮改进老旧的战船。
并在润州告急之际,第一时间亲自带兵赶赴支援,帮他们支撑住了局面。
这份援手之恩,于润州百姓而言,实是莫大恩情。
那个在他眼中,有谋略有手腕,亦有气度仁心的小姑娘,此刻抬手将他扶起,与他道:“陆统领不必言谢,面对倭贼异敌,润州与江都本就该共同进退。正如此刻,润州甫一解困,陆统领不是也立即带兵前来支援江都了吗?”
陆统领听得眼眶微热,但转头见得前方战局,不免道:“我等来迟,常刺史智略过人,以少胜多,此处胜败已定,已无需我等支援。”
常岁宁:“不,时间刚好。”
虽未来得及雪中送炭,但锦上添花,却是最好的时机。
其后两万余援军,在抵达之后,陆续加入了战局当中。
他们体力充沛,顿时使得盛军的杀伤力增加了一倍不止,也再次振奋了已方士气。
火光映着刀剑寒光,厮杀声中,幽暗的海水逐渐被倭军的鲜血染红。
此一夜,数不清的倭军,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重代价。
破晓前,厮杀声渐弱之际,“常”字大旗被荠菜稳稳地插在了倭军的主帅战船之上,昭示着此战大胜。
“启禀主帅,我军焚毁缴获倭军战船四百余艘!”
“我军斩首倭军近万!有落水而亡者,数目不计,或亦逾万数余!”
“此刻经清点,另有俘兵三千人!”
“此一战,倭军损亡人数近半,藤原麻吕趁乱携余下残部,往东面逃窜而去!”
虽未能一举彻底尽灭倭军,但一战之下,以少胜多,取得如此程度的大捷,已称得上是海战史上的奇迹。
军中上下将士,无不为此振奋。
“余下俘兵三千人,要如何处置,还请主帅示下!”金副将上前请示。
“我说过,今夜此地无降兵。”
常岁宁的语调听不出半分犹疑与不忍。
今夜无降兵,既然天色未亮,便仍可杀。
她不准备拿这些俘兵去和倭国交换什么,她想要的,自会去取,而不需要用任何筹码去交换。
此次倭国敢举近全部兵力,以十余万倭兵攻袭大盛,便该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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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既敢来,她为何不敢杀?
她务必要让倭国付出血的代价,要让他们重创之下,至少数十年内,无力再站起身来。
以此,让他们牢牢记住,他们最好的状态,便是安分守己地匍匐在她大盛脚下。
君子畏德,而小人畏威,她今日若敢对这些小人仁慈,便是对她身后将士和子民的残忍。
她能给予他们最大的仁慈,便只有:“我大盛乃礼仪之邦,大可叫他们死的痛快一些。”
“是!”
至此,三千俘兵亦尽除,此战歼灭倭军,近三万人。
那些或自行逃离,或随藤原麻吕溃败而去的倭军,约也有三万余,而其中伤者至少过半。
与倭军厮杀了一天一夜的八虎,此刻仍旧精神抖擞,向常岁宁请示着问:“主帅,可要乘胜……嗷!”
他话未说完,便被何武虎猛地踩了一下脚背。
何武虎瞪大了眼睛,满含警告,上回就是七虎那龟孙没眼色,害得他跟着挨军棍……他的屁股也是屁股,不能总是开花!
“伤兵全部留下,另留五千人在此清理善后——”常岁宁道:“其余人等,原地歇整半日,备足水粮,以待随我前去击杀倭军残部,取藤原麻吕首级。”
这次,她不单要乘胜追击,还要斩草除根。
“是,属下遵命!”何武虎精神大振地领命。
八虎满脸委屈,只觉脚白疼了。
常岁宁返回船舱的路上,楚行跟随在侧。
常岁宁此刻才与他问道:“太湖水师为何会突然前去支援润州海防?可是受润州刺史相求?”
太湖距润州仅百里,但那八千太湖水师,历来是很特殊的存在。
他们受命驻扎太湖多年,维护着太湖一方太平,从不会擅自离开,此次却出兵六千,出海相助。
“他们此次算是主动前去支援,润州官府事先也并不知情。”楚行说到这里,声音稍压低了些:“但据太湖水师统领私下告知……他的确是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