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情真意切,半点看不出作假。
“情愿担下这恶名,你待他倒是真心。”荠菜冷笑道:“如此我就更该成全你们这对璧人了。”
芳娘更着急了:“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芳娘!你不用低声下气求她这恶妇!”季黑脸被感动了,一把扯起芳娘来——都说患难见真情,他果然没看错芳娘!
看见没有,有的是女人真心待他!
芳娘的“深情”让急于找回颜面的季黑脸彻底上了头,他先是对芳娘说了句“芳娘,我必不负你”,而后便拿彰显骨气的语气对荠菜道:“和离就和离!”
芳娘忙摇头:“不是……”
季黑脸的声音盖过了她,恶狠狠地对荠菜道:“但你只不过是我家的童养媳,这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带走!”
都是他和芳娘的!
荠菜嗤笑:“最大的破烂我都丢掉了,其它的我还要来干什么!”
写好和离书后,荠菜便直奔了户衙落定此事。
因全程都有一群人围绕跟随着,季黑脸纵然是想反悔,也拉不下脸来。
更何况,他自认也没有反悔的必要!
他受这泼妇欺压已久,时常敢怒不敢言,可谓半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今日可算是解脱了!
出了衙门,季黑脸自觉扬眉吐气,同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道:“……今后看谁还敢说我季黑脸吃软饭!”
那群人连连道:“这回必然没人再讲了……”
一点都讲不了了,毕竟饭都没了。
一群人表面上附和着季黑脸,转头暗暗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
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也没长一张俊脸,凭什么偏偏你季黑脸这么好福气,有现成的软饭吃?这谁不眼红?
荠菜也紧跟着出来,看向等在外面的两个儿子,言简意赅:“你们跟谁?选吧!”
“当然是跟爹!”大儿子馒头脸上顶着和他爹同款的五指印,红着眼睛道:“我才不想做一个没爹的孩子,招人耻笑奚落!”
“好儿子,来爹这!”季黑脸得意地瞥了眼荠菜,又朝小儿子招手:“饺子,你也过来!”
饺子犹豫了片刻,却是道:“我想跟娘……”
季黑脸脸一沉,啐道:“没良心的东西!”
但他有孝顺的大儿子傍身,也不愁没人养老,小的反而是个拖累,不要也罢!
荠菜牵过小儿子的手:“好饺子,跟娘走,不缺爹!”
爹这种玩意儿,想要多少有多少!
荠菜托着饺子上了自己的马,喝了声“驾”,气势昂扬而潇洒地离开了人群,再没回头看一眼。
“……什么玩意儿!”季黑脸呸一声,诅咒道:“这臭脾气,迟早死在战场上!到时连个能埋尸的祖坟都进不了,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反正他才不后悔!
没了这泼妇,他便能娶芳娘过门,芳娘温柔知趣,那才叫女人!
季黑脸已经开始想象娇妻在怀的美好日子,他离开此处,便去敲响了芳娘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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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人还是那个人,却换上了嫌弃的神态:“你还来干什么?”
季黑脸愣了一下,很快又挤出笑意来:“芳娘,你看咱们的婚期……”
芳娘打断他的话:“什么婚期!谁要嫁你!”
她说过要做正妻了吗?她只想做妾!
正妻只能是荠菜嫂子!
她分明说了很多遍了,她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她是诚心来加入的!这男人究竟有没有在听?
如今没了荠菜嫂子,这个破家也没了半点前程可言,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图谋的?
她忍着恶心接近这个男人,图的不就是荠菜嫂子的本领前途,想捞个外室或是妾室当当,跟着享一享荣华富贵吗?
他倒好,轻易就这么和离了!
“再敢来烦我,我便找我娘家阿兄来,叫人打断你的腿,把你扔河里喂鱼去!”
看着“嘭”地一声在面前狠狠关上的院门,季黑脸甚至没能回过神来——谁能来告诉他,这是发生什么了?为啥呀这是!
……
“娘,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饺子坐在马背上,头一回骑马的他被这新奇感吸引,忽然就一点儿也不伤心了。
“娘先带你扯身新衣去!”
荠菜先带着饺子从头到脚置办了两身行头,又去了一家上好的酒楼,要了一桌好菜,从酒楼出来后,已是午后,便找了家客栈投宿。
母子刚进客栈的门,迎面便遇到了正要出去的曾浣。
“统领,我听说……”曾浣面有急色,下意识地看向荠菜牵着的孩子。
荠菜则问:“阿浣,你怎在这儿?”
曾浣欲言又止。
荠菜一笑:“走吧,进去再说!”
……
常岁宁得知荠菜之事后,很容易便让人探听到了荠菜落脚的客栈,遂让人前去传话,叫荠菜且安心住着,明日一早可去和州刺史府寻她。
荠菜很意外自家大人也来了城中,转念一想,这大约是寻到人了,不然依大人的性子,定不会有这份上门做客的闲心。
大人寻到了人,而她丢掉了瘟鸡,今日是双喜临门啊!
……
常岁宁来和州刺史府做客之事,虽未声张,但刺史府的招待贵客的排面却摆得很足,尤其是宴席,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见到常岁宁,娄夫人,霍辛,还有云归都很欣喜,有着说不完的话,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只是肚子脾胃实在遭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