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后背的伤便是这把剑所造成,剑身穿透皮肉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使得马太医眼前一阵阵发黑。
等他缓过神来,身子已被固定住。
当他以为,几位大人要吃新鲜现宰杀的羊肉之时,脚上的袜子被拽了下去,而后脚心被抹上一层蜂蜜水。
待这一切准备妥当,狱丞把山羊牵了过来,散发甜美味道的位置让山羊低头凑过去。
马太医重伤未愈,两日来仅靠一碗汤药勉强续命。
知晓自己身在大理寺,又被锦衣卫发现还活着,自醒来便一直处于极度恐惧和紧绷之中。
此时的他坐在那里,苍白面容逐渐变得放松,唇角露出的那抹笑甚至可以被理解为飘飘欲仙之态。
然而等瞬间的舒适过后,马太医骤然感觉,整个人被一种酸麻胀痛之感不断侵袭。
让他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和紧绷状态,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胸前后背尚未愈合的伤口,开始传出皮肉裂开的声音。
面部不停抽搐的马太医此时才恍然明白,这只山羊便是他的刑具。
在窗扇外呼呼作响的风声,以及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中,马太医的笑声逐渐变了调。
“......蒋大人......十九年前,静贵妃动了胎气时,太医院当值的便是我们四人......”
秦朗听到这话,咽下口中的烧酒。
十九年前翊坤宫的淑贵妃尚未进宫,蒋南笙翻这个陈年旧案做什么?
马太医被绑着双腿,挣脱不得,他的脚心已被长着倒刺的羊舌头舔得一片血肉模糊。
精神极度亢奋的他,想晕过去都难以做到,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蒋南笙望着窗外,只见枯叶打着旋儿地飘落于地,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既然能问出方才的话,便已然知晓十九年前发生的事。”
他转过身将手中茶杯放在案几上,茶盖与杯身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垂眸看着马太医缓缓说道:
“你替谁做事?背后之人又做过什么,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兴许还能保住你蜀地的族人。”
秦朗看着炭火上,那咕嘟咕嘟冒着红油热气的锅子。
先攻其心,再伤其身,蒋五爷果真是天生就适合大理寺这个地方。
马太医涕泪横流,他一个太医哪里受过这般苦楚,在蒋南笙提及蜀地族人之时,心中防线已然崩塌。
蒋南笙抬了下手,狱丞便将山羊引至一旁,让马太医那紧绷的身子如豆腐一般摊成一堆。
“......是静贵妃设计陷害的慧嫔,不满一岁便过世的皇女......是病死的......却是因为静贵妃争宠,被拖延了病情......”
蒋南笙见他面露犹豫之色,声音温和地说道:“秦大人,圣上若是知道马太医还活着,你怕是不好交代吧。”
马太医挣扎着爬起来,在地上留下一道带着冰碴的污渍,伸手向着虚空抓去,口中凄惨惊呼:
“蒋大人......蒋大人......”
他努力咽了下口水:“把我从宫里安排出来的,是文渊阁当差的太监,名字叫唐六......那年长公主落水便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