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霁是不可能让自?己伤到林苑,他?接受不了这?种事的发生。
无法忍受自?己最珍惜的人被伤害,如果那种严重的伤害是由自?己亲手造成的,那他?可能会疯了。
哪怕是在这?样快要被彻底融化的时刻,看到那淤青的指痕,心里都会生出?难以忍受的痛。
为此哪怕锁住自?己,限制自?己,把控制一切的权力全都交给对方,什么都行。
他?或许没有看见。
昏天暗地的地底洞穴里,林苑的眼睛流转着一点细细的金芒,愈发明亮兴奋。
向导把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叹息一声?,按捺不住轻轻咬了咬她自?己的舌尖。
要不怎么会觉得?他?是自?己的糖呢……
地面?之上,乐园一般缤纷的世界,烈焰正焚烧着一切。
炙热的火苗席卷过大地,碾碎了娇嫩的鲜花和柔草,舔食了无处可逃的鸣虫和粉娥。
万千生灵,五彩画布被高热裹挟,焚烧殆尽,合和为柔软的烟尘,绵绵升起,飘飘向娇阳而去。
时间流逝了许久。
烈日高悬的地面?无法出?行,令人可以在浑乱的地底,心安理得?地浪费大把的时光,
地底洞穴中?晃动着星星点点的光斑。
哨兵收拢溃散的神志,有一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他?想抬起自?己的手臂,才发现双臂还被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记忆像涌上沙滩的浪涛一般慢慢回流,那些疯狂、战栗和颤抖的记忆不管不顾地浮现在脑海。
来回反复冲刷着名为羞耻的心脏。
想捂住脸。
刺痛感从手腕处传来,曾经那样地过度挣扎弄伤了那里的肌肤——想到那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苦果,只能含着泪咽了。
他?不敢去想自?己怎样哑着声?音请求,也不敢回想林苑那时候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只知道她的瞳孔是金色的。自?始至终凝视着自?己。
天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有像一个?正常的哨兵吗?
或许该称之为很糟糕,一塌糊涂,丑态毕露,恨不能挖条地缝把自?己埋了,没脸面?对林苑。
此刻的林苑就?睡在他?的身边,靠着他?的肩,睡得?很沉。
细碎的光线照在她莹润的脸上,她似乎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光。
秀巧的脸上沾一点汗,脸颊的肌肤白中?透着一点粉色,湿润的嘴角微微带起,看起来心情不错,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难得?地露出?几份愉悦。
倪霁凝望着近在眼前的面?孔,看着那挂在嘴角浅浅的一抹笑?意,一时间望得?有些痴住了。
她睡在自?己的肩头,安全且惬意。
能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热油滚过一般的心脏仿佛终于渐渐得?到一种安宁。
烧人的羞愧,难耐的窘迫和长久来的不安,似乎都在她的笑?容里得?到救赎。
倪霁很想悄悄再吻一吻她的头发,又怕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一刻真希望时间永远不流逝,能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空气里还滞留着她向导素的气息。
那种气味很特别。天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有。
像是梦境仙泉中?才有的美酒,琼浆至纯,芬香浓烈。
而他?饮过,醉倒在那酒中?。
一生所?有的缺失,都在那一刻被补足。
醉中?放纵了自?己,丢盔卸甲,生死不知。不敢细想她都对自?己做了何事。
但又不能不想。那点点细细抓住了他?的心,他?的肌肤,他?的鱼,他?的尾,他?的一切……
一会让他?生一会要他?死。
他?只知道自?己是被疼爱,被抚慰,被温柔对待的。
被自?己最渴望的人,很认真很温柔地拥抱了。
倪霁轻轻凑过去,很轻地吻了吻向导的头发。
从今以后,自?己就?真正成为她的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