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就是?倪霁和林向?导去的地方?。”路德想到这里,重新高兴起来,“你想想,一?整座的地底下城, 那么多的武器。”
他的手臂比划了一?个?大圈, 兴奋地来回踱步。
“纪宣,这次倪霁回来我要好好为他请功。”
“让他详细介绍一?下经验。”
“或许人类反攻的契机就要到来了。”
作为指挥官, 知道帝国获得?了那样大量的重型武器, 心?中热血沸腾,甚至已?经开始筹谋人类全面夺回污染区的计划了。
“陛下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说?”纪宣问。
“陛下?陛下她当然?是?……”
路德想说陛下当然?很高兴。是?的, 陛下她说了这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为何, 心?底莫名打了个?冷战,让他整个?人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此刻他们已?经离开了白塔的范围。
巨塔拔地参天, 洁白的塔身驻立在两?人身后。
纪宣看着身边的路德, 这位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他穿着那身华美的制服,眼睑上留着显眼的疤痕, 神色有些茫然?。
“老路,你还记得?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纪宣指了指眼睛的位置,声音很小, 像是?生怕引起谁的注意。
路德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眸深处透出不可?磨灭的悲伤。
怎么可?能忘记, 当初死了那么多人。
那一?次污染区的扩张,他几乎失去了所有亲人和挚友。
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哨岗附近所有活着的人都匆忙挤进小小的哨岗。
他们没?有食物, 也没?有任何补给,挤在小小的哨岗内苦苦熬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他一?次又一?次给京都发?去求援信息, 但始终没?有等来任何救援。
直至今日?,他都不敢去回想那段时间发?生在哨岗中的情形,那几乎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母亲饿死了,年幼的妹妹也饿死了,无数至亲的兄弟迫于无奈离开安全区战斗,最终苦战而亡。他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可?是?当他后来来到京城都,却发?现这里的人个?个?奢靡无度,馔玉炊金。
提到那场灾难,满腹肥肠的长官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
“帝国的军费不足,没?有办法?救援。真是?遗憾呐。”
路德的眼眶发?红,攥住了拳头,对纪宣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他那位素来低调的至交好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肩,用力拍了拍。
如今他们穿得?衣冠楚楚,混得?人模狗样。看似已?经脱离了那场噩梦。
但其实他们都清楚,他们失去的那一?部?分远远没?有补上,心?中的火还在燃着,越烧越烈。
怎么可?能忘却,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永远忘不了
……
倪霁带着林苑在地底一?路向?外飞奔。
当年“初”打破了囚禁自己的牢笼,撕毁神殿和研究所,从内而外地破坏了地下堡垒。将整座地下城从地底深处开始,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因?此真实的世界中,神殿和研究所早已?崩塌。
此刻,无瞳之地溃散,真实的地下城重现人间。倪霁和林苑所在的位置发?生起了剧烈的塌陷。
地面摇晃地厉害,吊在屋顶上的金属设备哐啷作响,石块,尘土,断裂的金属管道噼里啪啦一?路掉落。
通道大面积断裂,污水从管道里喷出,浸泡得?到处湿漉漉的。
不时有畸变种从漫天坠落物里冲出来。肢体灵活地攀着管道一?路向?上奔逃。
倪霁把林苑背在了背上一?路飞奔。
到了这个?时候,全知全能的强大向?导露出自己体能上的短板。只好待在哨兵宽阔的肩背上偷懒。
一?块巨大的石板坍塌下来,轰然?砸落在地上,把他们前行的通道死死堵住,脚下的金属管道在冲击中碎裂开来,摇摇欲坠。
林苑越过倪霁的肩头,二话不说朝着前方?开了一?枪,反重力武器的威力在地面开了一?个?大洞,巨石和脚下的道路一?并朝更深的地底坠落下去。
倪霁脚步不停,足下发?力,在脚下道路坠毁前高高跃起,脚尖点了一?下轰然?下落的巨石,长臂一?伸,轻巧攀住上方?通道的截断面。
先?伸手把林苑送上去,再自己翻身而上。
三两?只畸变种从道路崩落的烟尘中窜出来,嗖嗖嗖地窜进林苑和倪霁刚刚打通的通道。
几只站稳了脚跟,从通道的截断面伸出脑袋嗅了嗅空气,听见了身后轰隆隆的巨大坠落声。
就差了半秒,幸亏这俩人类配合默契,打开通道,不然?自己几个?也得?跟着掉下去。
极其难得?的,畸变种和人类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中相遇,却没?有相互攻击。
而是?互相看了看彼此,各自闷头逃命。
飞奔中的倪霁突然?刹住了脚步。两?个?人齐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倪霁的耳朵听见了细微的哀鸣。
林苑的触手感知到了哭泣的灵魂。
两?个?人略一?搜寻,发?现了那只给他们指路的小畸变种。他臃肿的身躯被压在一?块从上方?坍塌下来的巨大石板下。卡得?位置很不好,堆积了很多重物,几乎难以救援。
林苑蹲在在他的面前,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反重力枪,感觉只会加速他的死亡进程。
即便以倪霁的强大臂力,也无法?托起这样小山一?般的重量。何况这个?地方?随时会塌陷,不能久留。
小畸变种被压在石堆下,流着眼泪鼻涕,发?出呜呜的哭声。
他咬咬牙把自己的身体撕下来一?小块,面条一?样软软白白的胳膊从石头缝隙里伸出来。顶着那块沾着血的肉块。
“能不能帮忙吃掉,”小畸变种呜呜地哭,“大家都跑了,我怕我死了没?人吃我,我不想自己被浪费。”
他看林苑和倪霁不同意,又把那块肉递出来一?点,哭得?更伤心?了,
“我吃了妈妈,我的力量很强大的,呜呜呜。”
顶在他手臂上的那块肉,呈现半透明的胶质状,黏糊糊的。
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吃的东西。
但那家伙哭得?实在太惨了,悲伤的情绪有如实质,几乎将林苑兜头盖脸淹没?。
所以她不太喜欢幼崽,不管是?人类还是?畸变种。
越是?幼小,情绪越是?纯粹,让人受不了。
林苑面无表情地蹲在那里看了一?会,朝着那块肉块伸出了自己的手。
幸亏倪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