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队的?长官和蔼可亲地慰问幸存下来的?向导们。
口称自己?失职, 让他们受到?了不?该有?的?惊吓。称这此事件是一场糟糕透顶的?意外。
又宣传了一遍自己?救援得力?及时,才让向导们在飞艇内部被保护得很好,至少大部分没有?在身体上受到?致命的?伤害。
救援官问大家接下来的?打算。并表示本来安排了车辆继续送他们去各地的?哨岗,但?考虑到?既然大家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 如果有?人想要回去修整, 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他的?心里,这一群受了惊吓的?向导们, 肯定再没有?心思奔赴哨岗。
必定是哆哆嗦嗦地, 哭着闹着要回去的?。这样他便?可以顺水推舟,一股脑把所有?人带回去白塔交差。自己?也就不?用舟车劳顿, 挨个地送这些人去那些又危险又贫穷的?地方。
至于哨岗的?士兵们, 是不?是需要向导,是不?是等着向导们的?救治, 就不?是他这位高居白塔内的?官员, 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毕竟本来也就是走个形式的?事情不?是吗?
“我, 我愿意继续去哨岗。那边的?哨兵,还?等着我们。”说话的?是个少年。过度地透支了精神力?, 使他的?脸色很难看?,站都站不?起来的?模样,却坐在地上, 把自己?苍白的?手臂举了起来。
哦,是那个年级第一的?优等生, 舒景同。救援官认得这个人。他在心里撇撇嘴,好学生就是死板,真是拿他没办法。
表面上却还?要拿出笑容, 夸奖他忠勇,无私, 顾大局。
“我也是。我也还?要去。”这次说话的?女孩顶着个鸟窝似的?爆炸头,一脸鼻涕和眼泪还?没干。
哦,侯爵家被惯坏的?那位小姐。救援官心想,大小姐不?谙世事也正?常。
“我也去。”很快又有?人举起手来。
“对,我也要去。”
“虽然有?点怕……但?我还?是去吧。”
“算我一个。”
一个又一个向导举起手来,虽然不?是所有?人,但?数量也让救援官大吃一惊。
那些往日在白塔中过着精致生活的?向导们,如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模样,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们有?力?没气地四散坐着。但?每一只举起的?手,却都是那样的?坚定。
眼里有?着那位安居在高位的?官员不?能理解的?星火。
救援官只好一边在心底埋怨,一边拿出本子,登记每位向导要去的?目的?地,并开始安排护送的?车辆和人员,
有?人去罗龙,有?人去紫佃,有?一个穿着深色运动?服怪怪的?向导,说她?是特研处的?人,要是东滨哨岗。
已经随队离开,行走出很远距离的?倪霁,突然在荒野间?停下脚步。
“东滨。”他仿佛听见?了什么,轻轻念出一个地名。
“怎么了,霁哥?”走在他身边的?宋思元问道,“你记错了啦,我们不?是去东滨哨岗,我们去的?是紫佃,虽然说两个哨岗离得挺近。”
……
清晨的?大海,晨曦微吐。赶海归来的?渔民?们拖着新鲜的?海货往海堤上走。
码头上人流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海货交易市场。
卖鱼的?女人手起刀落,一刀砍下巨大的?鱼头。混着鱼鳞的?血水在地面汇聚成细细的?溪流,沿着道路两侧往低处流动?。
来往的?路人踩着满地的?泥泞走过。
市场上讨价还?价,高声叫卖的?声音和满地的?鱼腥味交织在一起。显得脏乱且嘈杂。
哨长沈飞站在这一片市井泥泞之中,有?些不?太适应地调整了一下脖颈上的?真丝领巾。
在这样的?地方穿帝都的?礼服还?真是不?习惯,他也已经好多年没穿过了。
身后,或站或靠在吉普车上的?几个哨兵笑话他,
“哨长你看?你穿得这是什么呀,花孔雀似的?。哈哈哈哈,笑死人了,没看?见?路过的?所有?人都在看?你吗?”
“哨长你这衣服去白塔参加舞会或许是可以,站在这菜市场实?在是好笑。”
“闭上你们的?狗嘴。”沈飞开口骂他们,“帝都来的?人都这样穿,这是礼服,显得我们重视她?。”
沈飞出身于帝都,在一贵族世家的?旁系子弟的?家庭长大,比起本地土生土长的?哨兵们,还?是知道白塔里讲究的?那一套礼仪的?。
自觉自己?曾经也算能算是颇有?风度翩翩的?男子,只是如今在东滨哨岗里和这些兵油子混久了,被带累的?满口粗话,那些从小学习的?礼仪规矩都快捡不?回来了。
“你们就别笑话哨长了。”坐在吉普顶棚上,一个剃着板寸的?女哨兵说,“这是哨长最后一套礼服了,出发前嫂子连夜翻出来,又洗又烫地折腾了一夜,紧赶着才让哨长穿上的?。”
哨兵们果然不?笑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还?记得,哨长刚来这里的?时候,有?很多这样花花绿绿的?衣服。这些年大都变卖了,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件偶尔在需要应酬的?时候才拿出来撑门面。
他们实?在是不?应该笑的?。
“老大,你说的?那个向导到?底来不?来?我们从昨天等到?现在,连个向导的?影子都没看?见?。她?不?会是根本不?来了吧?”说话的?是一个大块头哨兵,浓眉环眼,须发繁密,身高超过两米,等得已经十分不?耐烦。
“不?会的?,大虎。来的?是特研处的?向导。她?是为了5号污染区来的?。”沈飞摇头说道,“她?要做5号污染区的?调研任务。应该不?会不?来。”
口中这样说,心里其实?也担心,忍不?住不?断举目远眺,“奇怪,应该早到?了。向导一般穿那种白色丝绸裙子,很显眼,大家都留意着。”
更?靠近5号污染区的?,其实?是隔壁另外一处哨岗。
本来向导不?会到?这边来,是他特意托了自己?一位远方表妹的?堂兄弟。那位名叫罗伊的?堂兄在特研处说得上话。沈飞费了不?少力?气,再三和那位罗伊堂兄保证,会照顾好他们的?向导。他才同意让那位向导在调研期间?,入驻他们东滨哨岗。
只要向导来了,住在他们这里。那事情或许就还?有?一点希望。
绰号为大虎的?哨兵哼了一声,“就算来了又怎么样。这些年白塔也不?是没派向导来过我们这,来了以后不?是嫌弃咱们这里住得差,就是嫌弃吃不?惯,每一次一来就闹着要走。有?一位真心实?意帮忙过的?吗?”
就有?人马上接话,“对,前年来的?那位,刚到?哨岗,不?小心看?到?大虎的?半兽形态,当场被吓晕了过去。醒来以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待了,行李都没拆,原样打包着跑回去了。哈哈哈。”
“所以你这次都给我老实?点。”沈飞不?高兴地训斥,“脏话不?准说。半兽形态一律不?准露出来,精神体都收好,谁也不?准放出来乱跑。”
“凭什么啊?”
“那不?得憋死。”
“就是,向导了不?起啊。谁稀罕。”
“我可不?想给那些家伙端茶倒水提行礼,还?得不?到?个好脸。净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
“那些白塔里的?家伙,就没拿我们当人看?过。”
兵油子们七嘴八舌喧哗起来。
“那你们想怎么样?”沈飞转过头来,吼了一声,“雷歇尔的?命就不?要是吗?”
哨兵们听见?这句话,瞬间?没声音了。
沈飞怒火中烧的?目光在每一个哨兵脸上扫过,每个被他看?到?的?哨兵,都低下头去。
“小雷现在什么状态你们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沈飞的?目光最后落在带头闹事的?大虎身上,冷声道,“大虎,你说。但?凡你说一句,你们副队的?命不?要了,我现在一句话都不?多说,掉头就走,谁他妈耐烦在这里等什么向导。”
“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人高马大的?哨兵缩起脑袋,低头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都给我听好了。等向导来了,一个个都把你们的?臭毛病收起来。”沈飞用手指遥点着每一个人,“我话放在这里,该低的?头低,该弯的?腰弯,端茶倒水该干就干。谁坏了事我跟他没完。”
“老大你别说了,”大虎捶了一下车厢,发毒誓,“如果那家伙真能把雷队救了。别说端茶倒水,就是跪下来舔鞋我都愿意。”
“什么鞋?”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
沈飞转回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站着一位姑娘。
姑娘穿一身深色宽松的?户外装,袖子折到?手肘,腰上别着一把枪,后背背一个不?太大的?背包。除了脸白和手细一点,完全没有?印象中向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