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生过来的时候,时铭已经换好衣服下楼了,是件雪白带流苏的衬衫。
他本身皮肤就白,头顶那束灯光从他身上穿过的时候,仿佛与他整个人融为一体。
但刚好又能看见他身体的曲线,朦胧梦幻,有种古诗里说的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助理看完先是愣了下,然后扭头去看沙发上坐着看书的顾九京。
顾九京手上的书果然已经放下了,目光随着时铭下楼的动作移动。
脸上神情难辨,不知道看没看见刚刚那一幕。
“我经纪人八点半来接我。”
时铭仿佛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出来的顾九京,自顾自在餐桌前坐下,然后低头看了眼手表,问走到面前的医生,“二十分钟能看完吗?”
医生看起来很年轻,估计跟他差不多大,脸上戴着白色口罩,似乎有些沉默内敛。
在时铭开口说完几秒后,低低的嗓音才从口罩后传出来,有些轻柔温吞:“可以,我给您先量一下体温。”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低垂着眼皮,似乎不喜欢跟人对视。
温度计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递了过来。
时铭微愣了下,随即抬头,看见了对方雪白的口罩,忍不住有些好奇。
洁癖?
估计得重度洁癖才能把自己裹得这么严严实实。
量完体温后发现果然发烧了,并且烧的有些厉害。
医生建议他在家休息输液,这几天最好不要劳累,时铭不同意,说自己还有工作,只让他给自己拿点药路上吃。
医生没说话,扭头看向旁边坐着没说话的顾九京,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林医生今天有事吗?”助理看了眼顾九京后,笑着对医生道。
医生轻轻摇头。
“刚打电话问过时先生的经纪人了,他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所以可能得麻烦林医生这几天陪着时先生了,休息的时候给他输下液。”
“应该的。”
他本来就是顾家的私人医生。
翻了翻药箱,退烧药跟静脉注射所需要的工具都有,也不需要打电话喊助理过来送了。
刚准备问下病人今天的工作安排,时铭就起身了。
他刚好吃完早餐,不理会屋子里多出来的三个人,就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拿起手机,给陈东发了条自己已经准备下楼了的语音。
最后拿上挂在一旁的外套,换上鞋子出门了。
咔哒,门合上了。
医生还维持着伸手想喊他的动作,怔怔的,手还停在半空。
愣了好一阵,才略带惊讶地转头,看着沙发上坐着的顾九京,犹豫道:“……九爷?我刚刚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顾九京看着关上的房门,似乎很轻地挑了下眉,“他应该是在生我的气。”
医生:“?”
“他不太喜欢别人管着他。”顾九京解释。
“这样吗。”医生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那我还要去吗?时先生已经走了。”
“放心,他现在肯定在楼下等你。”
“啊?”医生愣了下,赶紧道:“那我现在就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顾九京的无条件信任,尽管脑子还在疑惑,但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
迅速拎上小药箱,朝着楼下跑去。
“看见了吗?”医生走后,顾九京忽然开口。
“什么?”
“刚刚下楼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助理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时铭下楼的时候衣服透光的事,赶紧摇头道:“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顾九京微微皱眉,目光转到他脸上仔细瞧了片刻,似乎有些好奇:“他下楼的时候那么瞪我,你都没有看见?”
“有吗?”助理震惊。
“所以你眼睛到底看哪儿去了?”
“……”
助理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了下,曲起拳头尴尬地咳了两声,小声道:“所以九爷您刚刚一直在看他眼睛?”
“嗯,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生气的时候喜欢拿眼睛剜人?但他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眼尾上挑,像一把钩子,又像是刀马旦的花枪,所以有些时候让人分不清是生气,还是撒娇。”
“……”
虽然刚刚只注意透光的衣服去了,但助理以前还是看过时铭生气的模样的,真的跟撒娇没一点点关系。
毕竟那位爷砸人都要挑酒瓶底最厚的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