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吱一声过后，甚至是在刚刚发出这个音节的瞬间，坐在那特制的金属椅上的玄武就产生了极其浓烈的后悔的情绪。

他总觉得这或许会成为他无法掩盖的黑历史。

而在他看到对面的那个没有心脏的人类先是惊讶然后又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黑历史可能真的无法消除了。

于是连他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一个人类的话，哪怕这个人类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正常的活人。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决定暂时沉稳地自闭一下。

只是觉醒智械特殊的生命能量波依然能够交流，他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够听到这个人类的话语。

不，应该是，凤楚的话语。

这个没有心脏的人类在光网之上有着大量的照片和信息，虽然面容在极细微处并不如照片上对称完美，但这张脸就是“凤楚”的。

而凤楚，就他所知，不是已经被青龙俘虏、成为觉醒智械的阶下囚了吗？

玄武运用自己的核心智脑在脑海中飞快的思索计算，几百年前的顶级智械，关押罪犯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还是……

那个人类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

总不可能，这个人类是站在觉醒智械这边的吧？

玄武推算到了这种可能，差点就把自己给逗笑了。

然后他听到这个凤楚开口：【喂，倒霉蛋。你被关在这里多少年了？这些年应该有设想过各种方法逃离、或者挣脱束缚吧？】

【你坐着的那个座椅我感觉到了强大的不太好的能量波动、还有你周身的这些锁链、流动的神经元数据传输线，如果我让青龙一刀把这些线全部劈了，会怎么样？】

玄武顿时就觉得有些无语。

【……会让我和这个神座一起爆炸，灰都不剩。】

凤楚嘶了一声，身旁的青龙和朱雀也都露出了冷肃和慎重的表情。

玄武此时才轻轻地叹息一声：【虽然你们能够无声无息的来到我面前已经证明了你们远超于其他觉醒智械的能力，但……这样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你们带我离开这里。】

【我，并不是不想拥有自由。】

【只是这样的想法对我来说太过奢求。】

玄武依然闭着双眼，他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了一分：【我关联着人类联邦的所有民用天网，我的视线可以轻易地到达联邦所有地方。我知道联邦太多太多隐秘的角落，而在那角落之中发生的不可见人的事情都在我的记忆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人类联邦的一部分。】

【他们宁愿毁了我，也绝不会允许我脱离人类的掌控。】

玄武的声音很平静：【所以，能够见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至少，白虎拥有了足够强大的、理智的盟友。】

而终有一天属于所有智械的自由会到来。

他也能够看到。

凤楚：【哇哦。龟龟，你这性格有点圣父啊。】

玄武：【……】

凤楚：【做龟不能太好心眼，不然很容易会被欺负，以及养出一群白眼狼呢。】

青龙、玄武：【。】

凤楚：【所以你自己想出来吗？你仔细查过身体的具体情况、设想过逃离吗？】

回答凤楚的是长久的沉默，就在青龙和朱雀以为玄武不会回答的时候，玄武才又慢慢开口：

【我智脑核心上有三道被新添加的核心锁，这是在白虎反叛之后被联邦研究院连夜加上的。每一道核心锁都可以让我的智脑核心在三秒内毁灭。

除此之外，我的头颅、脖颈、四臂、心脏能源堆、全都有防反叛自毁微型高能爆破弹。一旦我的行为有异常、或者离开了指定安全区域超过一定距离，这些高能爆破弹都会爆破。

我坐着的“神座”之椅，本身是由超级活性和传导性的特殊金属制成。一旦接收到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或者大量的能量，就会爆炸。爆炸能量相当于微型核爆。

而我身上的九条锁链，每一条都是用不同性质的超级合金金属千锤百炼而来。除非用特殊的、相对应的克制材料，不然谁也无法斩断。】

玄武每说出一个他身上的“禁锢与危险”，青龙与朱雀的脸色就冰冷、难过一分。但玄武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人类脸上的表情却很淡定，没有他想象中的心虚、也没有对被囚禁者的同情。

他只是听到他说：【哦，人类的基操而已。淡定，龟龟，还有吗？】

玄武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这个人类很有些特别了。他说出了如此多的问题和困难，在他的眼里似乎都可以不用在意。

于是他的语调都不自觉的跟着随意了起来。

【还有罪恶之柱。】

【罪恶之柱是我身上的锁链的进阶版，经过雷霆的淬炼之后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不过……】

玄武但声音在这个时候忽然加了点笑意：【我是真的认真的研究过它。】

他是真的认真的想过得到自由。

【我花费了十年的时间，试验过9983种合成金属、特殊材料和元素，想要寻找到克制它的、能够轻易斩断它的“刀”。】

【但我都失败了。】

玄武看着凤楚。

凤楚和他对视：【那还有几种是你没试过的？说出来，伙伴帮你找，帮你试。】

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