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年前江逝秋离开的那三个月,应该是他的筑巢期。
三年后的今天,江逝秋再次迎来他的筑巢期。
至于季鱼为何笃定是筑巢期……她不太愿意回忆先前发生的事,反正都在发情了,不是筑巢期是什么?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深海异种在筑巢期时,居然会给自己找个伴侣,并且希望伴侣能陪它渡过。
季鱼简单地吃了一些干粮,又喝了半瓶水。
有粮有水,准备得可真是充分。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发现,某只怪物真是可恶之极,看来在它的筑巢期没有结束之前,她都要被困在这里。
吃饱后,季鱼开始泛困。
不过她仍是强撑着,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衣物,躲到附近的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换衣服,又用水洗漱一番,终于筋疲力尽地寻了个地方躺下。
这溶洞显然是精心挑选的,不仅能保证空气流通,而且温度非常适宜人类居住,还有干爽柔软的苔藓可以直接躺下休息。
在这样的地方,至少不会轻易生病。
溶洞静悄悄的,只有轻柔的海潮声,像是一支催眠曲。
人类的呼吸声轻轻缓缓的,渐渐地变得平稳。
确定人类陷入深眠后,几条触手缓慢地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托起来,往溶洞更深处挪去。
最后,人类安静地躺在怪物的身体沉睡,渐渐地被无数的触手覆盖。
**
季鱼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刚睡醒,人还有些懵,直到想起自己睡前的一切,并在发现自己靠着什么东西而睡时,身体徒然僵硬。
“阿鱼……”
怪物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同样也僵硬在那里,丝毫不敢动。
此时,一人一怪物彼此僵持着,都在害怕。
一个害怕那般恐怖的怪物,一个害怕她的害怕,不知怎么才能让她不害怕自己。
好半晌,季鱼僵硬地说:“放开,我饿了。”
听到
这话,僵硬的怪物总算有了动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些笼罩着她的触手滑开,季鱼总算看到远处莹莹的蓝光。
身处在这暗无天日的溶洞之中,唯一的光亮便是矿石的光,能让她辩认方向。
季鱼努力地不去看身后的怪物,要从怪物身体跳下去,却发现周围都是蠕动的邪恶触手,根本看不到地面。
她的脸色变得木然,再次意识到身边这只怪物有多庞大。
最后还是触手送她下去的。
季鱼走到角落,将角落里的行李箱打开,拿出洗漱工具。
等她洗漱完,正想着随便吃点什么时,一条触手偷偷摸摸地将一个自热饭盒送到她面前。
季鱼:“……”
季鱼没有一把打翻自热饭盒。
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得很好,父母教她要珍惜食物,就算有天大的气,也不能拿食物出气。
所以她很自然地吃了这个自热饭盒。
许是她这举动让某只怪物觉得她这是心软了,高兴得不行,数条触手暗戳戳地挥舞着,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蹭她一下。
起初季鱼还强忍着,当作没发现,等见它开始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她终于忍无可忍。
“滚!”
咻的一下,所有的触手瞬间缩回黑暗的溶洞里。
季鱼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溶洞深处的怪物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双邪恶的血红色眼睛一定在盯着自己。
她再次强忍住回头的冲动,远离这只怪物,来到沙滩那边。
季鱼研究那片海域,确认海水之下应该有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只是,无法确定水下有多深,虽然她会游泳,也只是限于在游泳池里游泳,在海里游泳这事她还没经历过。
如果有潜水装备就好了。
季鱼这么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行李箱里没有什么潜水装备,也不知道是某人故意不准备的,还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一股邪火直往上窜,想要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季鱼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脾气从来没有这几天的大。
以前她很少发脾气,觉得发脾气解决不了事,反而会扰乱她的判断。
现在才发现,原来发脾气这事是没办法控制的,某些人——某些怪物真的很能惹人生气,就算是一只可怕的怪物,也让她想要发脾气。
“阿鱼……”
偏偏这时候,某只不会看人脸色的怪物又蹭过来,触手戳了戳她。
“滚!”季鱼怒喝一声,“别烦我!”
触手咻的一声缩回去,紧接着溶洞深处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触手砸在溶洞的石壁上,溶洞的岩壁裂开,石块纷纷坠落。
季鱼心头发紧,僵硬地站在那里。
好半晌,溶洞深处终于恢复宁静,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跟着消失。
季鱼却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绷。
虽然溶洞深处的怪物是江逝秋,但它现在是异种怪物的模样,似乎思维也受到影响,除了只会傻乎乎地叫阿鱼外,完全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不知在海边站了多久,甚至身体都僵硬,季鱼再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她的腰又被某个东西戳了戳。
“阿鱼,吃……”
它来提醒她该吃饭了,就算现在变成怪物,它也记得人类三餐要按时吃饭。
老实说,季鱼并不饿。
没有手机,她也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大概有好几个小时吧,按照人类的三餐规划时间,确实到下一餐的时间。
只是她今天没怎么运动,也没什么消耗,真的不饿。
怪物见她不动,触手将她卷起来,拖到溶洞深处。
在让她按时吃饭这点,就算变成怪物,也非常坚持。
季鱼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几天,她的思维陷在某种怪圈之中,明明心里知道这怪物是江逝秋,理智上又觉得,它是一个怪物,还是一个恐怖的深海异种。
季鱼深深地信任着江逝秋,知道江逝秋永远不会伤害她。
季鱼又不相信变成怪物的江逝秋,甚至防备这只怪物,恨不得远离它。
两种思维和情感在身体里交织,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