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荣耀重现时(5)(1 / 2)

天全黑了。

窗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因为夜风的吸力,窗帘贴到了墙壁上,透过布料能辨出窗户的轮廓。还有月光,或是路灯的光,穿过那一层布照进来。

她枕在他的胳膊上,仰头看他,看到的下巴的弧度,还有属于男人的喉结。忽然想到洗手间的那盒刀片,想到锋利的、薄如纸的银色刀锋刮过去的轨迹,想到他胡子拉碴的颓废样。

他生日时自己偷跑到华盛顿,等在球房,林亦扬赶到时,一出电梯完全不修边幅、忙碌了半个月没刮过胡子的模样。当时大家还起哄让林亦扬和她亲一个,要不然无法表现出心上人从天而降的喜悦,结果凡起哄者全被他修理了一顿。

他不是个特别外露的人,在满室欢笑里,两人连抱一下都没有,可她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

“集训时候林霖和我聊过一回。”她想到一件事。

林霖知道林亦扬和殷果关系,会怕俩人经验少,过于相信外用措施,中招影响世锦赛,私下找她聊,还现身说法说自己就因此中招过。当时殷果一听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火焰,但一个是林亦扬发小,一个是自己哥,和当事人八卦也别扭……只好压在心里当秘密。

关乎林霖的隐私,殷果没想和林亦扬说详细,拐着弯问:“她喜欢过别人吗?除了我哥?”

林亦扬倚靠着床头,摇头:“应该没有。”

虽然过去没什么联系,但看那天林霖和孟晓东之间的气氛,就他对林霖的了解,应该是还喜欢孟晓东。林霖那个人从小就做事决,真忘情了,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

“你说……我哥这一年多不在状态,会不会和感情问题有关?”

“不会。”他了解自己这个老对手,不会这么脆弱。

“从他十九岁开始,去公开赛都是直接晋级,从来不打预选赛。可欧洲大师杯就因为排名跌出前十六,去了预选赛,我听说这事难过了大半个月。”

殷果是孟晓东一手带入行的,虽然因为孟晓东性格原因,平时联系并不紧密,却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提到孟晓东的低谷期就很担心。

去年只能算是震荡起伏严重,今年更是一路下滑,已经快五月了,拿到的最好成绩就是刚结束的中国公开赛四强,还是因为有林亦扬一路高歌猛进的刺激才有了这次小爆发。

林亦扬摸摸她的头发:“会过去的。”

“我哥比你还小,应该还有机会起来吧?万一真走下坡路,我怕他会受不了。”

孟晓东从七岁开始打球,一直都是同辈里最耀眼的球员,到今天十几年里,人生的全部就是斯诺克那22个球和球杆、球台……

她无法想象他退役,想都不敢想。

林亦扬客观告诉她:“运动员这行,不是努力就有回报,不管拿多好的成绩,未来全是英雄末路。早晚而已,受不了也要受。”

林亦扬是过来人,高峰低谷都经历过,他的话很有分量,也很残酷。

她心沉下去。

他看她半天不吭声,察觉自己过于严肃,自我检讨了半分钟,想到自己小女朋友似乎对林霖和孟晓东的过去很感兴趣,于是说:“林霖在,会帮他的。”

她没想到林亦扬忽然说这个。

“林霖过去对你哥说过,就喜欢看他板着一张比姑娘还漂亮的脸去削人,把人都削哭了,还是板着脸,笑都不笑的欠揍样。’”

他总结:“孟晓东要心里还有她,会爬起来的。”

殷果来了兴致:“再多讲点,他们的事。”

林亦扬一笑:“没了。”

“你每次都说不知道,其实知道好多,”刚被吊起胃口就没了下文,她怎么肯放过他,“再想想,帮我想想。”

他摇头:“想到了再告诉你。”

外面刚巧有了动静。

“安妹醒了。”林亦扬岔开话题。

像在配合他,门被敲响:“醒了吗?”

“刚醒。”他应着。

“上回来,江杨说附近有个球房?你说说在哪儿,我该去训练了。”

林亦扬回答:“等会,一起去。”

陈安安都醒了,他们也不好赖在床上。

他和殷果整理好床,穿衣服时和她说:“九球世锦赛一结束,安妹就退了。这里算他最后一站公开赛。”

这么快?陈安安和他年纪不相上下,没到三十岁……不过集训时确实成绩不出众,和年轻人比差了不少。

“一会出去,当不知道。”他摸摸她的头发。

“嗯。”

林亦扬这次来美国一是为陪殷果,二就是为了陈安安。

那小子是个死脑筋,因为本身成绩不拔尖,所以一心只有比赛和球社。

不管是什么比赛,国内还是国外,永远到了地方只有训练和酒店,也不想浪费球社的钱,比赛一结束多一天不留,最早一批回国。所以去年虽然来过这里,也都是两点一线跑酒店和体育馆,最多来这间公寓看林亦扬。

林亦扬想着,趁着最后这次公开赛的机会,陪他到处逛逛。

哥哥做东,弟弟总不敢拒绝。

***

他们吃了晚饭,到球房训练。

时隔一年再来,她从走下楼梯就情不自禁看着每个熟悉的角落。

这一年林亦扬住在这个公寓,练球也自然在这间球房,所以之前常用的包房里的球台专门换了斯诺克,常年被他包了下来。

殷果和陈安安在一个包间两个九球球台上各自完成今天的训练。

林亦扬在一旁做陪练,优哉游哉,看上去极其享受。其实他还是喜欢这种生活,定个球台给女朋友和兄弟练球,自己在一旁陪着,偶尔出去和人插科打诨玩两局。抱一冰桶的啤酒,不管是区域冠军、全国冠军,还是业余玩家都混在一起,爱说教的说教,爱喝酒的灌酒,爱讲笑话的放肆讲,干干脆脆、单单纯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