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缙云默默听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他不怎么喝酒,也不擅长喝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舌尖,火辣辣的,他嗓子也干涩得要命。
那一小壶酒喝光,桌上的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有点晚了,大家这才打道回府。
老万叔有点微醺,托着他的老娘,嘴里念念有词,可怜他家小儿子在外面奔命,万元在一旁听了哭笑不得。
到了自家门口,万元看着他爹和他奶进屋,“爹你别摔着了,我送许缙云去了啊。”
老万叔兴致勃勃的,“去吧,好好玩。”
“玩啥啊玩。”万元笑了笑,推着许缙云继续往前走。
太阳落山后,周遭的温度少许下降,晚风还是带着热气,风拂过肌肤,暖烘烘的,解不了暑。
等着没人了,万元有些话才找着机会说,“你要高考的事情,你咋没跟我说过啊?”
那粮食酒后劲儿大,热气腾腾的感觉充斥着许缙云的胸口,他有点闷闷不乐,没有回答万元的话。
“问你话呢?”万元轻轻推搡了一下许缙云的肩膀。
许缙云其实也不太会跟万元生气,“想……考上了再给你说……”
“你肯定考得上的,大学生多好啊,大学生有前途……”
耳边嗡嗡的,许缙云被这酒闹得有些心烦,他不太能听清万元说了,什么大学生好,女大学生,哪个女大学生,万元店里来了个女大学生?
自己叭叭说了一路,许缙云也没怎么搭话,眼看着到了许缙云的院子,万元用力将轮椅前端翘起,前轮过了门槛,轮椅横在了门槛上。
他提醒许缙云,“扶好啊。”
可许缙云顾着生闷气,不乐意顺着万元的意思,并没有扶住扶手,万元刚抬起轮椅后端,只见许缙云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得亏万元手快,将人一把拉了回来。
“让你扶好。”万元这才注意到许缙云脸颊有点烫,眼神也湿漉漉的,这点儿酒就喝多了?他怕许缙云还往地上滚,索性直接将人打了起来,拎起轮椅进了院子。
肩膀上的人有些不安分,胡乱挣扎,进了屋子万元将人放回了轮椅上,摸黑找到了火柴和油灯。
屋里的东西倒是比自己走的时候要多,多了书,多了两个板凳,墙上还多了一条线路,万元顺着走线往上看,竟然安了一盏钨丝灯。
“不早说。”他找到吊在床头的开关将灯打开,又吹灭了油灯,“还算胡婶有点人性。”
一回头,许缙云在轮椅上正襟危坐,表情格外的严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万元上前用大手盖住许缙云的脸,“给你擦擦睡觉了。”
“我要洗澡。”许缙云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态度很坚决,还用的命令的口吻重复,“我要洗澡!”
万元被他逗笑了,“洗就洗呗,你喊啥啊?喝不了就别喝了,给你倒酒的时候不知道说。”
只有小半壶热水,许缙云非要洗澡,万元只能生火给他烧水,他刚走到堆柴火的墙边,许缙云不知道啥时候跟了出来,冷不丁来了一句,“不准用我的柴。”
万元差点被他吓跳起来,那冷冰冰的语气让他很恍惚,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快忘了,许缙云也有态度这么冷漠的时候。
“你跟着出来干啥!你给我在房间待着,不用你的柴怎么烧火?”
许缙云不听他的解释,反正就是不准用,万元被他弄得没脾气,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
“你柴镀了金啊?还不让人用。”
许缙云有点答非所问,“万元给我劈的,没多少了。”
万元愣了一下,看向墙角剩余不多的木柴,又听许缙云说道:“你给我用完了,他还没回来。”
万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许缙云数着木柴盼他回来吗?
“那……不洗了?”万元故意说道。
许缙云立马反对,“不行,干净点儿万元才会来。”
万元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许缙云为啥会这么觉得?他有些试探性问道:“万元说的?”
“对!”
自己啥时候说过这种话?
万元叹了口气,“那我咋给你烧水啊?”
许缙云转向墙的另一边,那边堆着胡婶拿来的柴,“用这个。”
脑子还挺清醒的,分得清那些柴能用那些不能用,也找得到方向。
万元掐着许缙云的脸颊,“你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