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血腥气经久不散, 宋初姀被男人抱着往巷口走,眉头越蹙越深。
冬日暖阳和煦,日光照在她身上驱散周遭寒意?, 也让那股血腥气在她周围更加扩散开。
宋初姀对气味很敏感, 下?意?识向外偏头,试图让自己离远这些难闻的味道。
裴戍目不斜视地抱着人往前走, 余光瞥见她远离的动作时脸色更?冷,手下?一用力,直接将人颠进怀里。
他刚刚杀了人,衣袍上不可避免溅上血迹,宋初姀被他这么一弄,面色更?白, 眸中不禁划过些?怨气。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裴戍抿唇, 冷冷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君, 要恨去恨你的崔七郎。”
说完, 也不等她反应,直接将人塞进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内软垫铺得很厚,角落里还放着燃烧的暖炉, 即使他动作并不轻柔,宋初姀却?没有半点难受。
裴戍翻身上马, 勒紧缰绳, 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便往皇宫方向走。
车轮碾过街道上陈旧的青石板, 发出?哒哒声响, 宋初姀小?心翼翼掀开马车车帘,望向马背上的男人。
出?了巷子, 日光就?完全照在了他身上,玄铁打造的面具在日光下?泛起鎏光,有些?刺眼。
宋初姀眨了眨酸涩的眸子,又将目光落在他握着缰绳的手上。
那双手称不上好看,却?也绝对不难看,握着缰绳时青筋微微凸起,大概是?常年握兵器的原因,皮肤有些?粗糙。
裴戍的手是?什么样子?
时间太久,她竟已经想不起来了。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裴戍腰背微微绷直,余光落在她脸上,却?见?她正在发呆。
原来不是?在看他,是?在发呆。
裴戍眸光微冷,打马向前去。
宋初姀想得出?神,待回过神来时,却?只看到男人行在前方的背影。
她一怔,看了还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于是?扒着车窗继续发呆。
九华巷到皇城距离不远,周遭景物变换,宋初姀看得越发出?神。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裴戍冷着脸将人拉出?来,不由?分说便带着她往寝殿走。
他步伐快,再加上周身那股血腥气萦绕不散,宋初姀被拽得头晕,忍不住低声道:“能不能先停一下??”
裴戍脚步微顿,扯了扯唇角,步伐依旧,毫不温柔。
宋初姀抓着他袖子的手渐渐松了,低头不再说话,只麻木地跟着他往前。
或许是?她想多了。
裴戍早就?已经死在建康城外的黄土堆里,尸身都是?她亲自为他收殓,怎么可能是?这个?阴晴不定的君上。
裴戍若是?还活着,一定不会这样对她。
宋初姀眨了眨酸涩的眸子,将眼泪憋回去,只觉得心慌得难受。
其实还是?害怕的,宋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如今她被崔家当作礼物献给新君,前途未卜,怎么会不怕。
头越发晕,宋初姀走得越来越慢
裴戍忍不住用余光去看到她,却?在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睛时脚步一顿,转身将人抱起。
“你是?崔家献给本君的美人儿,有什么资格在本君面前耍脾气?”
他声音冷硬,说出?来的话格外刺耳。
宋初姀脸一白,不再说话,只看着远方出?神。
寝殿的门被踹开,放在桌案上的崖柏香被寒风吹灭,冷风钻进来,放在角落里的暖炉很快便蒸腾起白气。
裴戍将人放在桌案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她,沉默不语。
他在等她先说话,但宋初姀却?不知该说什么。
越是?安静就?越是?心慌,宋初姀一只手向后想要撑住身子,却?按进了满是?墨汁的砚台上。
砚台被打翻,墨汁流了满桌,也打湿了宋初姀的裙子。
她惊慌抬头,对上裴戍似笑非笑的目光。
“上好的徽墨,价值千金。”
他嗓音淡淡:“怨本君,就?故意?打翻本君的砚台?”
不是?故意?的!
被冤枉有些?委屈,宋初姀将手伸回来想要解释,但是?看到自己?一手墨汁,又觉得怎么解释都有些?苍白。
裴戍扫了一眼已经乱作一团的书案,锢着她的腰将人按住。
墨汁太多,渗透了裙子,宋初姀睁大眸子,想要挣扎。
裴戍却?不给她机会,盯着她,态度恶劣:冷笑:“就?回去了一晚上,看到崔忱就?走不动道了?”
“看清楚了崔忱是?个?废物没有?有没有对他死心?”
也不知是?在和谁较劲,裴戍沉声道:“说,要本君还是?要你的崔七郎?”
宋初姀一怔,不再挣扎,脑海中反复都是?裴戍当年落在她耳边那句话。
——宋翘翘,要我还是?要你的崔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