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惜命,索性不出巷子,这样总归不会遇见他。
只偶尔时候,她会趁着无人时去一趟刑部大牢
当值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她虽进不去,但好在只要耐心说一说,这些人都会替她往里送些东西。
“谢小将军的病好些了吗?”她眼巴巴站在门外,往看守的士兵手里塞了两包热腾腾的卤煮。
她来得频繁,长得又好看,这些士兵大多都认得了她。
“好很多了。”士兵剥开油纸包,一边吃一边说:“谢小将军一开始病得挺严重,周将军为她请了大夫,她也不肯好好医治。后来谢小将军听说药是女郎送来的,也就开始好好吃药了。”
闻言宋初姀松了口气,又问:“那她有说想要吃些什么吗?”
“这倒是没有,只是说要女郎不要总牵挂她。”
宋初姀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同药包一起塞给士兵,笑了笑道:“麻烦小兄弟将药包拿给她,里面的药物都是治疗风寒的,可以随便拿去检验。”
那小士兵接过药包,脸一红,将银子还给她,低声道:“女郎每日都会给我们买些东西,银子我就不要了。”
他说完,抬起稚嫩的脸,黝黑的眼珠亮晶晶看向她,紧张道:“有个问题想要问女郎很久了。”
他停了一瞬,脸色爆红:“不知道女郎,可有许配人家?”
宋初姀一怔,讷讷道:“已经成亲许久了。”
那小将士肩膀一垮,尴尬道:“是我冒犯女郎了。”
宋初姀摇了摇头,眉眼一松,重新将银子塞回去:“以后还需要小兄弟帮忙送东西。”
这次小将士没有再推拒,忍不住看着她道:“女郎夫君应当是个很好的人吧。”
闻言宋初姀笑笑,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方才恋恋不舍回了九华巷。
刚买入大门,荣妪就步伐稳健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夫人,老夫人今日又发了好大的火。”
“今日是为何?”
荣妪为难道:“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老夫人得知七郎君多日不曾归家,气上了头。”
宋初姀脚步一顿:“派人找了吗?”
“派人去了,只是派去的人门都进不去就被赶出来了。”荣妪擦了擦眼角,心酸道:“郎君这是铁了心不回来。”
宋初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道:“还是我去吧。”
她并非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将崔忱带回来,那群人再胡闹,也总归给她几分薄面的。
荣妪立即道:“我去叫些人跟夫人一同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便可。”
九华巷撤兵当日,崔忱被一众纨绔子叫了出去,便再也没有踏进崔家大门。
宋初姀并不喜欢管他的事,但这件事情闹到老夫人那里,她便有责任将他带回来。
她揣了一个汤婆子,迈步踏进寒风中,冷风将她绿色裙摆吹出水波,仿佛送来一枝春。
崔忱常去的风月场在城东,宋初姀立在小楼门前的石狮子旁,对门童道:“宋初姀来寻崔七郎,麻烦通传一声,让他尽快出来。”
建康城谁不认得宋小娘子,那门童连忙道:“夫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宋初姀点了点头,将怀中的汤婆子又往怀中揣了揣。
已入冬,她又些受不住。
不远处,周问川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看向裴戍。
那日之后,他本以为君上会将女郎留下,再不济也会给个封号,谁知君上却好像话本里那些薄情寡性的书生,再未提起过女郎。
他不赞同君上这种做派,却也不敢提。
“看本君做什么?”
周问川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这不是遇到了宋女郎,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上去打个招呼也好。”
裴戍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宋初姀身上,冷笑道:“你与她相识,她可与你相识?你眼巴巴凑上去,人家其实根本不想见到你,巴不得你离她远远的。”
这话说得周问川有些怀疑自己了,不服气道:“前几次见面,宋女郎对属下态度极好。”
“那是因为她怕你。”
裴戍毫不留情戳穿真相:“你第一天就把她掳走,她见到你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老鼠会给猫摆脸色吗?”
周问川觉得这是真相,但是他不愿意承认。女郎要是怕他,那岂不是更怕君上?
他愤愤不平,想要找到理由反驳,一抬头,却看到君上目光死死黏在人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