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司马韬对废话充耳不闻,兴冲冲的拽烂草席,摸索着挑拣草枝,隔了一会儿才快速说:“你总算说对一句,我何必跟你打来打去,你是谍人,打你脏了我的手。你在这呆久了就知道,外边这些狗狱卒有多坏,你不老实,连溺桶都不给你。嗯,你倒不用愁这个,你呆不久。”
“你想干什么?”
“试试给你用刑。别动……”他毫无预兆一拳,捣中对方软腹,“等一下,我想想,我得先绑了你手脚。别动别动啊……”
司马韬想出来的刑招,就是用硬些的草棍撑起罪徒的眼皮,然后用尖草扎对方眼球。只扎左眼,深度适可而止,血水淌空只剩下皮就不好了。
罪徒的惨呼声被司马韬紧紧捂住,对方越能抵抗疼痛,越暴露非寻常百姓的破绽。
等此人左眼球被扎满草刺、换右眼时,招了。
他说跟隔壁女罪徒非父女,数年前一起被貊部落选中后,装成逃难百姓来襄平,他们的任务是收集匠师方面的消息。前段时间收到新任务,让他们想办法接近一名邹姓女吏,邹女吏在郡署担任巡耕劝农之职,“父女”二人劳作的田地,正好在对方巡田范围中。
但普通百姓哪那么容易接近官吏,这对谍人又不傻,表现得太刻意了,不得惹邹女吏怀疑?
也是巧合,某天傍晚,一个颇有气度的郎君来到佃农们的聚居地投宿,此罪徒听到对方姓邹时,立即邀请邹郎君投宿自家。邹郎君傻,三言两语就透了底细,原来真跟邹女吏有关系,邹女吏是他阿姊。
跟刘清讲到这,司马韬提醒:“记得游街那天吗?有人嚷着县署出了桩热闹事,当时就是这假父女惹的。那哪是栽赃一个小县吏,是官署善待这些异族人太久了,养肥他们的狗胆,已经敢公然挑衅官署之威!”
隔着牢门,刘清也能听出司马韬的洋洋得意。“时间到了,过五天我再来。”
“我一日不被审,便仍是乡兵,短短半时辰,我识破两个谍人。哈,五官掾说了,会把我的功劳报上去。”
“嗯,我会跟王匠师说。”
“哈哈!哈哈哈哈……”司马韬肆无忌惮的喧哗,只惹来狱卒敷衍的斥责。
刘清摇头,唉,无可奈何,司马韬就像又臭又硬的石头,从山上滚入沼泽,裹着臭也有办法生存、适应,终于逮住机会向五官掾展现酷吏天赋。急审贼谍之际,恐怕他至少能踏出这间牢室了。
刘清回来后,把地牢的事情告诉邹娘子,由后者转述给王葛。
王葛虽然郁闷,但在这件事上,还是利大于弊。“咱们得谢他,把阿姊的难事解决了。”
邹娘子确实卸掉一副重担。“我一直没查到这俩谍人的证据,仅当成嫌疑报上去。此次缴谍战闹得太大了,是东夷府下令疑罪当有、先抓后审。幸而没拖久,不然我阿弟……”
王葛明白,这种事拖久了,非能不能辩解清楚的问题,而是肯定会沾上,被判为从犯。
邹娘子再道:“刚才刘郎君说,他出地牢后找五官掾了,跟司马韬自己说的一样,定不了罪前仍是乡兵身份,很有可能因审出俩谍人奖他功勋值。”
“应当的。阿姊放心,我想得开。”功是功,过是过,王葛本来也没打算带那厮去洛阳审,不是怕结下死仇,死仇已经结下,她是觉得在及笄前,有冲击大匠师的可能了,怎舍得把时间浪费。
哪怕浪费一天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