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布莱克和迟一鸣一开始瞧着自己这边人气低落还挺忧心的，不过没多久，他们这边就来了不少客户，瞧着不比长城那边人数少，两个人终于放心了！

车好不好，坐过才知道。

他们想的就是，即便长城吸引的人流量大，那试过长城再试过他们的车，肯定会选择他们的！

现在显然，长城汽车虽然便宜，但毕竟是新厂子，肯定有不到位的地方，所以人家试完了又跑到这边来。

布莱克不由松了口气，他瞧了瞧时间，这会儿都十一点了，开展已经两个小时，他瞧着试车的就有上百人，就问了句：“成交量多少了？”

迟一鸣也不知道，这会儿展台这边忙得飞起，所有人都出去带看了，他是自己找到了会计那儿，问了一句，结果一听就惊了：“你说什么？”

会计是个小姑娘，这会儿都吓坏了，不过还得再回答一句：“五辆！”

迟一鸣哪里敢想象，他们忙活了小半上午，才五辆！要知道东方红第一天卖出去了230辆，这离着闭馆还有六个小时，照着这个比例，连零头都卖不过吗？

他也没敢跟布莱克说，而是一手抓住了一个销售员，问他：“那么多试车的，为什么不买，说了吗？”

被抓住的就是张亮，他这会儿都冒火了，也是刚刚弄清楚，“他们根本就是来买咱们车的，是长城那边建议他们都试试在定下来买什么，把人推过来的，咱们就是白忙活，他们试完了都说长城好，现在都去买长城了！”

迟一鸣简直不敢置信，他们好不容易增多的客流量，居然是长城那边推过来的，而最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试完了S系列，居然又去买长城了！

迟一鸣原本就是东北汽车厂厂长，是见过夏国工人用锤头敲出车壳的生产阶段的，后来见到托卡集团的生产线，第一感觉就是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

这种跨时代的技术差距，远不是说你靠着努力就能在短时间内抹平的，虽然布莱克嘟囔过何熙这套生产线来的不正常，但的确也没找到她进口的证据。

迟一鸣向来以事实说话，只觉得何熙这边恐怕还是改进了过去的生产线，所以他从未想过，长城会比S系列强。

他立刻问：“他们有没有说哪里好！”

要是刚刚，张亮还不知道呢，他也是较真的人，干脆抓了一个好说话的仔细问了问：“他们说长城的座椅可舒服呢，内饰特别漂亮，车子开起来没什么声音，加速不比咱们慢！说同样的效果，肯定买便宜的！”

迟一鸣简直太惊讶了，他们怎么能做到这些？他扭头就回去找了布莱克。

布莱克正等着呢，问了句：“多少？”

迟一鸣就把五辆说了，果不其然，布莱克直接愣那儿了，比他刚才的呆愣显然有过之无不及，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所受打击之大，已经言语难以表达了。

迟一鸣很贴心，不用布莱克问，就把张亮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建议：“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去看看长城，否则这种被动挨打，太难受了。”

“而且这事儿太丢人了，人家把人推过来了，咱们居然留不住，我这心里跟猫爪抓似的，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了？”

布莱克是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长城舒适感比我们好？比我们静音？比我们加速快？”

布莱克顿了一下，直接来句：“我不信！”

迟一鸣倒是更实际，他就是在工厂一线提上来的厂长，从来都是只认事实，他的回答是：“我想我们应该放弃成见，去看看人家的汽车。”

“如果仅仅是一个人这么说，我们可以不信，如果是上百人这么说，那么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是太小看了晴天机械！”

两个展台虽然离得很近，但现在过去，显然就是承认自己好奇了，不行了。

布莱克站在原地，头颅高傲的仰着，迟一鸣都觉得，他可能不会答应。

毕竟从第一天见布莱克开始，他的高傲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当然时间长了会发现，他认为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并不觉得自己高傲。

果不其然，布莱克还是拒绝了：“我想这并不需要。我建议你也不要去，这对我们塑造品牌没有好处。”

迟一鸣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但越来越不好，这群人试过后，自己去买就算了，居然还忽悠那些本来想买他们车的人！

“我觉得你应该去试试长城！那车比这车舒服多了。而且性能好！”

“同样的性能，还是国产车，去看看也算支持。”

“我说真的，长城真的不差，价格又便宜这么多，再说了，等会儿打电话给单位汇报，也得有理由啊，为什么选这台不选那台！”

居然他们这边的客户还往长城那边跑了不少，到了下午的时候，长城那边还是人满为患，他们这边倒也不是没有人，只是比起来，差距太大了。

成交量更不用说，都不用打听，就知道长城绝对差不了！

展销会专门设置了电话间，就是为了让大家可以打电话回单位协商买哪个，毕竟一辆车可是大件。

从开展后半小时开始，那里就是一直排着队，张亮跟着好不容易有意向的客户过去打电话，却发现，八成都是在聊长城汽车。

“厂长，我真的觉得，我们没必要多花钱。长城真的很不错，样子漂亮，坐着舒服，配置高，性能优越，那开起车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咱们的国产汽车早就今非昔比了，我试了试，比S系列合算！”

“校长，我算了算，我们今年买汽车的拨款是四十万，本来是想买两辆小轿车的，如果买了长城，那我们还能剩下24万块钱，不是上次说咱们教学楼该维修了，这样又能有车又能修，多好！”

“主任，晴天机械的长城，八万块，保修，非常舒服，要不定这个？S系列啊，看起来也不错，里面坐着没感觉，不如长城，他们要20万。您看买哪个？长城啊！那就定了！”

……

张亮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迟一鸣，迟一鸣想了想，就让人去展销会工作组打听了一下，这种成交额，肯定是上报工作组的，这是他们的业绩。

不过这个数额，不会立刻给的，而是等着展销会今天结束，成交量才会报上去，知道的时候都是晚上了。

迟一鸣给布莱克说了一个数字：“1257台！”

布莱克坐在那儿没动，他问了句：“咱们呢！”

迟一鸣都不想说，实在是太羞耻了，可不能不说：“52台！”这还是下午成交量上来了，要按着早上两小时五辆的成绩，今天一共也就十几台，当然了，跟晴天机械这个数字比起来，52还是22，没区别，都是丢人的！

布莱克其实心里早有预料，他点点头说：“他们打价格战，又打爱国牌，肯定会有这样的效果，不过我认为这只是一时的，车子使用不仅配置和价钱，还需要口碑的，如果他们的用不久，再便宜也不会选择。”

迟一鸣其实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他刚刚其实给老朋友，东北齿轮厂厂长胡勇打了电话，胡勇嘴巴严，但是有些事是能说的。

迟一鸣问的是：“老交情了，你给我透个底儿，何熙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胡勇就一句话：“她说出来的远比她做到的少。你永远不知道她做了多少，如果你知道了，老迟，你会佩服她的。”

尽管这话说的很模糊，但迟一鸣也知道何熙不是信口开河的人，那么三年和六万公里免费维修，何熙能说出来，就证明人家这车，比这更结实耐用。

迟一鸣直接建议道：“那也要两三年之后，但我觉得现在就是争夺市场的关键时期，不可能指望别人把市场让给我们。”

布莱克问他：“你有想法就直说？”

迟一鸣回答：“我提议，我们将价格降到8万。”

布莱克直接就一句话：“不可能！这是品牌，你昨天卖20万，今天卖8万，你以为会有人买你的，人家只会觉得你的利润大，你时时刻都会降价，没有人会相信你！”

迟一鸣反问：“东方红涨价，就不怕别人的质疑吗？当时你们说的是，市场经济跟我们想的计划经济是不一样的，市场有调节作用，供不应求就该涨价。但现在，我们供大于求，降价不也是应该的吗？”

这话布莱克可真没法回答。

但是，20万降到8万，他不用问都知道，总部会是什么态度，他的前途会是什么样。

他看着迟一鸣：“作为外方代表，我不同意降价。我另有安排，一定会扭转这个局势的。”

迟一鸣叹口气，他的话语权并没有布莱克这么大，他只能离开了，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到了部委，上报了这个情况。

电话最后拨到了张俊这里，作为直属领导，迟一鸣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今天S系列轿车预售成交量报告了，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等着放了电话，张俊忍不住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

恰好刘成礼他们进来汇报，瞧见了就问：“部长，您今天特别高兴啊？”

张俊笑着说：“我们的汽车工业的大坝真的形成了！你知道我刚才收到了谁的电话？迟一鸣的。他跟我说，S系列轿车今天成交量不足长城汽车一个零头，他认为应该降低售价到8万块。”

“哈！”张俊都忍不住笑道：“何熙那丫头说，她要当大坝，我其实是觉得理想有，但难度大，可这丫头真是说话算话，这车进来的成本就摆在那里？他凭什么卖20万？他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其他的车吗？我们只能买他的，人家奇货可居！”

“现在呢，长城8万块，就不比他们的差，大家都去选择质优价廉的，他们要想在咱们夏国的市场上生存下去，就得降价，否则的话，他们活不好！”

刘成礼笑着说：“何熙这是功不可没！”

张俊点头：“对！要是真把价钱打下来，得给她记一功！”

他这会儿兴奋的不得了：“市场经济就是这样，我们没办法去要求人家合资车卖多少钱，只能通过竞争对手来让他们为了卖货自由竞争！现在是价钱，以后就是技术，终究有一天，他们必须要明白，要想在夏国挣钱，就得拿出真本事来，真诚意来，否则，就会被我们的民族工业挤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