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跪在船舰上，一脸悲切仰望天穹的暗灵族女子。

曾几何时。

在祂还没有成为月之女神，还是一个少女时，也是一个族群的圣女。

曾经，祂也呕心沥血地渴求着神灵的垂青。

很可惜，没有神灵垂青祂当时的族群。

祂当时生活的“界”字天地很偏远，压根不入那些巍峨神灵的神眼，没有神灵眷顾他们，给他们提供能够铸造出神路的神术。

是祂莹玥艰辛地，以自己的力量独自开辟出了一条神路，带领祂的族群踏出那个小小的“界”字天地。

因不是天外强族出身，因没有太深的底蕴根基，祂拼命地打熬境界突破自身。

可也只能蹉跎在中位神行列。

没有惊天动地的运势汇入，没有奇迹发生，再过一百年，一千年，祂也休想更进一步。

祂不往前继续推进神位，信仰祂的那些信徒，祂诞生的那个族群，也就只能如祂一般止步于此。

“不破不立，不赌不拼，永远都没机会。”

“我来这片荒寂星河，就是在找契机，想要寻求新的希望。”

“他一个新生的人族之神，都敢无畏地踏入那颗有吞星者盘踞的星辰，我为何会这么畏首畏尾？”

“他是本体真身，还是神躯，他押上了他目前拥有的一切。他陨落了，就死在了暗狱，再没有新生可能。”

“而我，至多失去一股浓郁的神性意识，失去一件神器罢了。”

“我……”

“原来，在我成神之后，我渐渐失去了那股锐意进取的冲劲。原来，是我变得怯弱了，处处谨慎行事，反倒捆缚了我的神位！”

“我，是被我自己的囚笼给困住了。”

莹玥心生明悟。

祂在飞向那颗灰黄色星辰途中，福至心灵地想通了很多事。

祂不再彷徨，不再因异灵吞星者的强大，而心有压力。

……

暗狱，穹顶之下。

庞坚以不朽元神的形态，矗立在裂缝丛生的地表，如此星第一神山。

“再次拜访，不肯出来一见？”

握着源魔剑，背后漂浮着一片灿然星河，神躯两侧有六大魔域洞天存在的他，低头看向一条通往星辰内部的地缝。

他感觉到了，真实形态如巨网般的吞星者，还在一点点“勒”入星辰深处。

似乎想要以其特殊形态的躯身，将整个星辰勒成无数碎块，抹杀里头所藏的全部异力。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还斩断了我的一截肢体，怎么就非要盯着我不放？”

吞星者的神音，以炼狱人族的语言，从每一条缝隙传来。

庞坚的语言，祂也是听个几句，就能迅速掌握。

“嗖！”

一截祂的肢体，如柔韧的树藤般，突然窜出了大地。

肢体的首端，有许多异芒神辉汇聚，化为一张虚幻的人脸。

这张脸线条冷硬，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暗灵族族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很显然，祂也只是随意捏造出一个魂之影像，根本无心去雕琢。

这么做，只是为了方便和庞坚交流罢了。

“这一界的苍生，也和你无冤无仇，你不也是任意打杀？”庞坚质问。

“如你我一般，矗立在生命之巅的存在，还会在意蝼蚁的死活？”吞星者冷笑，祂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暗灵族族人，祂说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没有仇怨？我在暗狱才苏醒过来，还没有太多力量时，你可知道我遭遇了什么？”

“我也被他们追杀了许多年，我四处躲藏，重伤到有好几次差点死去。”

“他们的祖辈，他们那些所谓英勇的先烈，为了将我炼制成至宝不顾一切。”

“我拼命活了下来，拼命地壮大力量，才成为这个天地的最强者，我凭什么不能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就是灭绝了此界众生，又有什么错？”

吞星者反驳一番，又道：“你来和我讲道义？”

“烙印在我灵魂的记忆告诉我，如我一般的异灵，在星空之外会被众神捕杀。”

“就算在诡雾中的狱字天地，也会被如你们般的生灵给挖出来，要被你们铸造为器物。”

“我们也是有灵智的生命，只是没有血肉，和你们形态不一样罢了，难道不应该活着？”

吞星者激扬顿挫地怒斥天地苍生。

“嗖！嗖嗖！”

一截截全新的肢体，如天蛇巨龙般霍然跃出地缝，将寒伊脚下的“极寒幽山”瞬间缠绕。

“轰隆！”

这座通体晶莹的冰山，被祂的肢体给狠狠甩向大地，将这颗星辰砸出一个巨型坑洞。

吞星者冷声道：“我警告过你俩多次，让你们别来招惹我，偏是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