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理成章地,岑云谏加入他们的队伍。
三天过去,除了澹台莲州,没人敢跟他说话。
以前在同班的孩子里,岑云谏就是最难接近的那个,两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澹台莲州是跟岑云谏挺要好的,但随着岑云谏成为第一个成功筑基的弟子,进入内门之后,他们见不到岑云谏,自然慢慢渐行渐远了。
岑云谏怎么来了?
他不可能也因为天赋不行而被告知要下山啊。
听说岑云谏的父母都是修士,他生下来就确定有灵根,好像他刚学会走路就会拿剑了。
岑云谏也不怎么爱搭理他们,每日只跟在澹台莲州的身后,像是澹台莲州的贴身保镖,寸步不离。
“你们说岑云谏为什么也来了?”
“他要跟我们一起吗?”
“他会仙法,有他跟着更好吧。”
“但是我觉得他是不是只管莲州弟弟,不管我们啊……”
“莲州真的厉害,能跟他那样的怪小孩交朋友。”
篝火旁,正在做饭的澹台莲州用手肘轻撞了一下岑云谏。
澹台莲州不免揶揄岑云谏说:“听到了没?他们说你是怪小孩。哈哈哈哈。”
岑云谏正在专心地处理食材,干脆利落地把一只野兔子给剥了皮,头也不抬地说:“无所谓,随便他们怎么说。”
澹台莲州嘀咕说:“我记忆里,你小时候还有几分可爱,如今直接装入长大以后的灵魂,连那一点可爱都没有了。”
岑云谏用解题般的语气说:“那你说,我要怎么做?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可以照办。”
澹台莲州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说:“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不可爱啊。……唉,算了。”
他面前的岑云谏是他认识的那个岑云谏,作过昆仑仙君的岑云谏。
说实话,有一个相识的人在还是让澹台莲州莫名地觉得亲近,就算这个人是岑云谏也一样。
在作了十年的昭太子后,澹台莲州明白的最大的道理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
再者说了,岑云谏也不是他的敌人啊。
他不喜欢岑云谏了。
自然也不恨岑云谏了。
所以能够安然自若地与岑云谏相处,倒是岑云谏,有时还像是会不明白为什么他笑嘻嘻的。
澹台莲州问他:“你是怎么下山的?你应该不能下山太久吧?”
岑云谏洗了洗手,把剁好的兔子肉扔进了锅里:“到你寿尽之前,我都不回昆仑了,会一直在你身边听你吩咐。”
澹台莲州举着勺子:“啊?那你修炼怎么办?你不是想要作仙君、想要得道飞升吗?”
岑云谏抬起头,径直望着他,一双眼眸毫无颤动,非常坚定:“不,我最想做的不是仙君,是拯救苍生。”
澹台莲州被他看得有点心慌起来:“……那跟你要在我身边有什么关系?我肯定不回昆仑了,我打算回昭国。”
“我知道。”岑云谏似乎是发现有点吓到他了,僵硬地转回头去,说,“我不是拯救苍生的那个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要跟着你。这是第三次了,不能再失败了。”
澹台莲州心往下沉了一沉,他没什么英雄气概地说:“你让我去拯救苍生,我怎么拯救?我没有那么远的志向。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总不能排除了其他人以后只剩下我了吧?可我只活到三十就死了啊,这一次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三十。”
岑云谏笃定地说:“是你。”
澹台莲州将信将疑,他觉得岑云谏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岑云谏一向这样,别看没什么亲和力,说起大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昆仑弟子对他那么信仰狂热,为了他前仆后继地去死,还死而无悔。
可惜,澹台莲州不吃这一套。
在他记起自己究竟跟天道谈了什么之前,他还是保留怀疑态度。
不多时,兔肉汤炖好了。
澹台莲州用竹筒做碗,给每个人分了一碗,自己倒数第二,最后一碗给岑云谏。
岑云谏不要,推给他:“你吃吧,我不会饿。”
澹台莲州坚持要递给他:“好歹吃几口吧,你既然想要跟在我身边,那就得融入凡间,总不能一直摆着你的仙君脸吧?那谁都知道你不食人间烟火,不是个凡人了。”
岑云谏又说:“我不喜食荤腥。”
澹台莲州对他的麻烦翻了个白眼:“就你事多,炼成辟谷丹你就肯吃了是吧?哪有那个条件,你是打算把身上的辟谷丹吃完了以后就餐风饮露吗?你刚筑基不久,还没有到不吃不喝的地步吧,我就不信你真的不饿。”
刚说完,像是在回应澹台莲州的话似的,岑云谏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澹台莲州哈哈大笑。
岑云谏红了红脸,一声不吭地接过兔肉汤,正要喝,见澹台莲州看着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着澹台莲州,然后才埋头吃了起来,越吃越快,显然是饿坏了。澹台莲州还给他递了两个果子,让他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