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安怔愣当场,眼睫在一秒钟里闪了好几下,肉眼可见地躲闪叶蓁清澈如洗的目光,“你!”
叶蓁全身绷紧,仿佛萦绕鼻尖的不是檀香,而是让她思绪停滞的东西,什么都算计不了,什么也准备不了,后果和体面都抛下了。
“二爷未经我允许替我挡下余生病痛,却不肯要我的感激照顾。担心豫王迁怒于我,赶来相救,却又怪我擅自行事。”
叶蓁脸颊一片薄红,呼吸紊乱,自己都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动静。
“二爷于我只能是恩人,我实在不知自己解决麻烦怎么就成了擅自行事。”
“二爷不要我的东西,我和别人一起出趟门怎么就让您三番两次不高兴了。”
叶蓁没有抱怨,只是轻柔如水的陈述事实,一连串说完,只觉身心一片轻松,但旋即又被忐忑填满,甚至比之前还更难捱。
前世,她眼瞎喜欢李乘歌,对方至死都没给她一次吐露心声的机会,不过就算给,叶蓁也不稀罕。
所以,活了两世,她第一次尽力在一个人面前袒露心声,就差直白地说出那句话了。
她心跳加速,一眨不眨盯着李煦安。
清河上的喧闹声比先前更大了,龙舟赛到了紧要关头,水花溅到了人群里,一波接一波的呼喊震得人耳朵疼。
即便如此,李煦安和叶蓁紊乱的呼吸仍然能被彼此听得一清二楚。
叶蓁的话如同一盏滚烫的灯逼近他漆黑深邃的内心,他渴望被照亮,又害怕不能见光的东西被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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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李煦安的心被安抚得很好,很热。
烈日照在脊背上,本该淌汗,可他身上没有丝毫暖意,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肯面对叶蓁期期艾艾的目光。
然而,没有预料中和她一模一样的忐忑激动,只是比往常亮了些。
叶蓁遍寻不到自己想要的,那股不安和紧张越发强烈了,甚至让她不自觉抓紧了他胸口的衣裳。
“你与贫道气运相连,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体,你不该独自涉险,万事可与贫道商量。”
李煦安竟还能气定神闲给她解释,“经历这么多,贫道觉得可以被二小姐信任。”
“至于你和别人见面,贫道···”他哽咽了一下,到底没办法明目张胆地胡说八道,“确实不高兴。”
叶蓁眼眸亮了一下。
“董将军并非可托付终身之人。”
又是避而不答!
叶蓁不肯放过他,几乎是抓着他的衣裳把人拉得更近,“那请二爷告诉我,什么样的人可托付终身?”
李煦安侧首,脸颊还是碰到她冰冷的鼻尖,心下一酸,咬牙克制了冲动。
“像二爷这样事事有回应,处处护着我,还肯为我挡灾挡煞,只要有人亲近,还能帮我算一算姻缘是否利好。”
李煦安几乎是要捕捉空气才能保持正常呼吸。
而叶蓁说这话的时候心是凉的,目光里的热度也在一点点消失。
她叹道,“可惜二爷是个道士。”
“道士不入红尘,不娶妻,也不论感情。”叶蓁的手指一点点戳到李煦安心脏位置,声音也哽咽起来,“那日在死胡同,二爷的吻算什么?”
叶蓁觉得心口像被挖了一刀,虽不至死,但比她想象的还更血流如注。但她不允许自己难过,喜欢是这世上最昂贵和难得的一件快乐事,就算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叶蓁也舍不得让他难受。
但该问的,都要问。
“二爷从前的撩拨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