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乔毫不犹豫一胳膊肘落在李煦安后颈,把人敲晕了。
然后在叶蓁微微惊讶的目光中,重新沾好药油,“下回痛死他也不能再落三十六根针。”
叶蓁顺利解开李煦安银色中衣,一眼就看到后背长长的淤青,虽已散得差不多,可比当日撞在门上还更让她难受。
若流霞在这儿,一定会惊叹无论位置还是长短都和她背上的一模一样。
还有,后心位置那么大一块疤,即使早就长好,伤口附近的新肉依然还有褶皱,可见当时伤口非常深。
自幼受尽定远侯疼爱的幼子,后又成为清宗门不可估量的后起之秀,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身上留下这么大的伤疤?
叶蓁几乎错不开眼,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
桑乔不紧不慢擦完药油,徐徐说道,“二小姐淋了雨没起热,但是二爷咳了整整两日。”
“这几天他吃的药比前两个月加起来都多。”
叶蓁双腿发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说这些倒也不是要怎样。”桑乔净了手,又从药箱找出几个瓶瓶罐罐,“是他心甘情愿,二小姐不必觉得有亏欠。”
“只是他身子不好,往后···不管怎样,总之希望二小姐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休息好,别亏待了自个儿,他也能好些。”
叶蓁如被巨大的冰块冻结,无法再有行动,心也像被什么一点点撕裂,再慢慢用灼热的丝线缝合,每一下都足以要命。
她眼前只有进进出出的道童,忙得脚不沾地的桑乔,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一点儿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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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李煦安痛苦闷哼的声音和挣扎让她心上的创口再度被碾压。
一直到天黑下来,李煦安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
桑乔瘫坐在椅子上,两条胳膊还在发抖,嘴角却挂着笑,对云追道,“你给我作证啊,接下来半年他要是再罚我抄经,那就真是天理难容了。”
云追看了眼愣在外头的叶蓁,心里不是滋味,“二爷回了山上就清静了,没有什么人惹他不开心,身子才能养好。”
叶蓁神色一紧,下意识攥紧帕子。
桑乔拖着云追往外走,“我胳膊快废了,你出来帮我捶捶。”
路过叶蓁时朝她一笑,两个梨涡又深又圆,“二小姐再帮忙照顾一会儿。”
房间猝然安静的叶蓁都不适应了。
她想坐近些,又不敢直视那张脸,最后隔着帐子守了李煦安一夜。
迷迷糊糊又梦到小宴那日和他在这个房间缠绵,这次有光,她清楚看见了他的模样,看见了他勾人的笑,听清了孟浪的言词。
但她没有当时的嫌弃,沉浮间主动勾住他的脖子,“二爷。”
“嗯?”
清晰真实的回应瞬间令她清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在了榻上,身上盖着···本该在李煦安身上的薄毯。
淡淡的檀香混着一点几不可闻的药味刺激了她还未彻底苏醒的神经,她扭头见床上已空无一人。
天还黑着。
叶蓁心下一紧,自己怎么能睡着?
下意识找人,“二爷。”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流霞,“二小姐。”
流霞走过来轻声道,“二爷吩咐了,天亮让人送咱们回去。”
“您饿不饿?二爷让人买了您爱吃的鸡丝面,奴婢在小炉上温着呢。”
叶蓁抓着她的手,只问,“二爷什么时候醒的,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