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姝出了午门时,看到盛怀瑾正站在国公府的马车前。
盛怀瑾见许卿姝脸色不太好,没说什么,只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许卿姝心里记挂着一件事,顾不得喝口茶润润嗓子,便问盛怀瑾:“你可曾告诉皇上,你事先不知道我往温泉庄子安插了人?”
“皇上先见你,然后才召见了我。皇上知道。“盛怀瑾神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问,“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
“我一开始想着,温泉庄子上未必就有什么猫腻,何必告诉你让你多忧心?何况那时二弟被捉,你正悬心着那件事。”许卿姝温柔地说。
许卿姝并不知道盛怀瑾当时在内殿,听到了她对皇上说的话。
她抚了抚心口,露出欣慰的表情:“幸亏你当初不知。谁能想到,竟然将太子殿下牵扯了进来。皇上疑心重,你是一部尚书,又是阁臣,父亲手握兵权。若当初你掺和进来,皇上只怕会多心,怀疑你想插手大位之争。如今只盼皇上信了我的话,相信最初我安插人只是因为妇人之间的争执猜忌。”
盛怀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许卿姝此时的话,完完全全是为了他。
许卿姝说得真切,盛怀瑾并不怀疑,许卿姝真的想把他摘出来。
可当时,他在后殿,听许卿姝说那一番话,也是情真意切。
许卿姝到底还是有几分怨他吧?
怨他不曾全心全意信她,全心全意护她。
盛怀瑾不由得看向许卿姝。
许卿姝强自笑了笑,握住盛怀瑾的手:“夫君,我给府上添麻烦了。”
“不许说这种话。”盛怀瑾回握许卿姝的手。
“到了那步境地,立秋不能不救,这件事不能不告知皇上。可是,太子殿下那么不堪的事,被沐白和洪生撞破,太子殿下即便这次侥幸平安过关,心里只怕也对他们生出了芥蒂。他们是我请过去的,立秋是我安插的,殿下岂能不怨我憎我?”许卿姝苦笑。
“太子即便将来成为新君,也不能不倚重安国公府,我总能护住你。”盛怀瑾安慰许卿姝。
“若真到那一步,我不愿牵累你,牵累孩子,若留得性命在,我就跟着行本真人去修道。”许卿姝笑了起来。
“不许瞎说。”盛怀瑾嗔许卿姝一眼,“你既然顾忌这个,为何还要替太子说话?”
许卿姝想,盛怀瑾一定是从皇上那里知道的。
“我总不能昧着良心,明知太子八成是被算计了,却欺君妄言吧?”许卿姝道。
她想,卢令贞只怕不是和太子合作,而是和旁人达成了一致,要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为了达成此事,卢令贞不惜赔上自己的命。
她能为了什么?
必然是为了余星瑶的命。
她拿命帮别人构陷太子,别人帮她保住余星瑶。
许卿姝岂能让她如愿以偿?
至于背后之人是谁,单看谁受益最大就能猜出来。
容贵妃偏帮余星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话,许卿姝不好在皇上面前说得太明白。
皇上更喜欢容皇贵妃和皇十二子,早有易储的心,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地相信太子做了龌龊的事,偏听偏信,而想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许卿姝琢磨怎么才能让皇上转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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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盛怀瑾问许卿姝。
“没什么,我想着天冷了,夫君的冬衣也该预备起来了。”许卿姝温柔地笑。
盛怀瑾感觉到了疏离。许卿姝方才想的,必然不是这个。
他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作罢。只是心口闷得有些难受。
过了几日,皇上找旁的借口处置了涉及的官员,却始终没有对外说皇后和太子有什么过错。
朝廷中的清流多维护正统,纷纷上折子规劝皇上,希望皇上千万不要动易储的念头。
也有一些臣子趁机挑了太子以往的错处,上折子弹劾太子。太子在他们口中简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皇上听完他们聒噪,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天,皇后见九公主从宫门口经过,唤住九公主,请九公主替她送一封书信给皇上。
九公主是一位芳仪所生,只是那芳仪没有福气,生了九公主不久便过身了。
九公主今年不过五岁。她蹦蹦跳跳到了乾元宫,将书信给了她的父皇。
皇上自然不会怪罪自己不谙世事的女儿,便吩咐内监带九公主下去吃糕点。
九公主迟疑了一下,仰着小脸问:“父皇,母后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皇上只得说:“你母后什么时候病好了,就能出来了。”
“唉,母后瘦了好多啊。母后不能出来,儿臣都想母后宫中的糕点了。”九公主嘟着嘴,小小年纪居然皱着眉头。
见皇上无言,九公主又说:“母后穿着粗布衣裳,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好可怜。听说,母后如今一点肉都不吃,只吃青菜。不能吃肉太可怜了,肉好香好香的。”
瞧着九公主天真的模样,皇上念及皇后,一时有些心软。
说起来,皇后这个嫡母,待九公主是极好的。
皇上哄走九公主,打开了信。
信里,皇后恳请皇上废后,恳请皇上废太子。
皇后说,自古以来,废太子几乎都难以活命。她希望皇上废后,这样,太子不再是嫡子,其他皇子登上储位就名正言顺得多。
同时,她希望皇上念在穆梁到底是他亲骨肉的份儿上,给余穆梁在蛮荒之处择一小小的封地,让余穆梁携妻子就藩,并下旨令余穆梁永生不得回京,以使新储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