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崔文康或许不知,他便要绝了三代还宗,改还他父族姓氏的可能了。
程颂安点了点头,也没怎么看那条络子,只拿着碟子里腌的胭脂鹅脯给琪姐儿吃,笑着道:“你刚才怎么不自己给他?”
崔文心道:“我才刚以为你身上的伤是小叔叔弄得,冤了他,再者,小时候我给他做过一条差不多的,他说送了人,我问他送了谁,他只不说,依我看,不定跟什么臭男人拜把子用了。”
前些年,的确时兴趣味相投之辈,将自己贴身之物相赠或者交换,来义结金兰。
程颂安才把目光落在那条络子上,一下子有些怔愣,这个跟自己妆奁里那条石青色的除了颜色不同,一看皆出自一人之手,连纹路样式都一样。
崔文心看她神情有异,搓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婶婶见笑了,我多年不做这个,生疏了。”
程颂安不动声色道:“我妆奁内最底下的抽屉里,有只玉佩,你去拿出来系上便是。”
崔文心果真去了,拉开抽屉,只一眼便忍不住叫道:“小婶婶,原来这只络子在你这里,不是给了什么臭男人,我又错怪小叔叔一次。”
程颂安拿着鹅脯的手一抖,这只络子原来是崔元卿的,是他送给了那个人。
崔元卿此人傲气,怎么可能跟谁做拜把子这种俗气之事?但那人既得崔元卿的青眼,怎么这么多年却籍籍无名?昨夜在街上见到他,分明是个江湖侠客的样子。
另一方面,这只络子他既送了人,不可能认不出来,那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挂念别人,这个人不是陆轻山,但他却总是攀诬到陆轻山身上。
想到此处,程颂安有些坐立不安,崔元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崔文心已经系好了玉佩,朝着发呆的程颂安晃了一晃,道:“瞧,还挺配呢。”
程颂安看向她的食指和拇指,有些许变形,还有几个针眼没长好,便知她这些年为了个不争气的哥哥,揽了不少针线活帮母亲和嫂嫂维持生计。
她转了话题道:“左右无事,你带着琪姐儿跟海棠去库房找两匹缎子出来,我这几日身上不好,还得央烦你替我绣个花样。”
崔文心没有心机,一听能帮上忙,立刻带着琪姐儿去了。
她们走后,程颂安问周氏:“你近日吃了药没?若是人参不够,尽管来找我要。”
周氏连忙欠身:“哪里要得了那么多?孙大夫的医术是极好的,我吃了这几日,身子活泛多了,胎象也稳。”
程颂安点头:“你和孩子好了,康哥儿在外面办差事也有奔头。”
周氏脸上有些为难之色,犹豫着道:“孙大夫说,我这胎是个男孩儿。”
程颂安笑道:“那便恭喜了,你婆母这下也可放心了。”
周氏却并不十分高兴:“只是文康悄悄与我商量,说公爹去世之前,留下遗命,若能得男,必要改为他家原本的胡姓,才对得起祖宗。”
程颂安心中冷嗤,果然提早露出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