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姑,我想修行。”
话一出口,桑远远的心脏便‘怦怦’地跳动起来。
她演过太多祸国妖姬,对攻略君王这种事,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但修仙可不一样!
这个世界,实实在在是可以修仙的啊!
修仙!没修过!想修死了!
只是她的身份……
从凡入仙,先入灵隐境,共九重天。女子一入灵隐境,便会斩赤龙,基本上不可能再怀孕生子。而生育之后的妇人,骨骼体质都会发生变化,根基半毁,再想修行,难于登天。
正因为这样,世间的女修行者才会寥寥无几。
桑远远自然知道作为王族之女,想要修行是一件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更何况,她还嫁给了韩州王,如今是他名义上的正夫人。
她佯装平静地注视着灵姑,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
被拒绝才是正常的。
没事,自己再想办法。
灵姑果然怔住了。好半晌,一双分明十分年轻,眸光却满是沧桑的眼中,忽然涌出大串大串的泪水。
桑远远头皮发麻。
这……女战神的眼泪这算什么?猛虎落泪吗?
“别,灵姑你别哭。”
“王女你终于想通了!”灵姑嚎得更大声。
桑远远:“……”
“从您小时候,”灵姑抽咽着说道,“主君、世子便常说,嫁人有什么好的,这世间谁能配得上咱们小桑果!还不如早早修行,上哪儿都不会被欺负!若实在遇上喜欢的,招进门来做赘婿,还能天天陪主君世子饮酒……”
桑远远:“……那是娘不答应?”
灵姑道:“夫人有您和世子,自然觉得还是要有孩子才好。但夫人也不是十分反对修行,是王女您自己说,身为王族女,生为桑州,死为桑州,联姻生子是最好的结盟手段,如何能跟着主君、世子胡闹?”
桑远远:“……”
灵姑叹:“当初韩州王上门提亲,主君、夫人和世子其实并不满意,因为他宫中有人,还是个很麻烦的幽州人。奈何,王女对韩州王一见倾心,决意要嫁,谁也拦不住。结果可好,他根本就没有用心护着王女!行刺之事,不必说,一定与那幽盈月有关,是也不是?”
“对。”桑远远也无意隐瞒。
行刺那件事倒也罢了,韩少陵的确是被杀了个猝不及防,但桑远远昏迷垂死时,他居然真当她死了,连近卫都不舍得派一个——这也是腹黑男主们的共性了,他们从来不会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灵姑眸中闪过厉色:“主君与世子早也猜到了,桑州如今全员备战,只待……咳,万一您真有个好歹,主君便要发兵了!只要杀了幽无命,幽盈月这条丧家之犬,想怎么收拾便怎么收拾。”
桑远远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件事,就是桑州灭国的起因。
桑州王挑了个说好很好,说糟糕也很糟糕的时机对幽无命动手了——幽无命奉天都令,助韩州王平定西境魔祸。
桑州王与世子率军越境,奇袭幽无命,令他腹背受敌,险些将他置于死地。与幽无命同行的韩少陵也受了重伤。
说这个时机好,是因为幽无命修为太高,这恐怕是唯一一个可以杀死他的机会。
说这个时机糟糕,是因为这样一来,桑州便等同于叛魔。
若是两州之争引发兵祸,天都通常各打五十大板也就放过了。但幽无命和韩少陵是在奉令剿魔时被偷袭,桑州此举,等于是拔了天都的逆鳞,与整个云境为敌。
一年之后,桑州彻底消失在了云境版图上。
这件事情在书中只是一笔带过的小小插曲——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让韩少陵受个伤,受伤便需要人贴身照料。周遭服侍的人都不能令他满意,唯有活泼直率的梦无忧,从早到晚在他床前叽叽喳喳,让韩少陵觉得病中满是生机(?)。
桑远远头皮发麻:“父王和兄长也太冲动了!我这就传讯,让他们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灵姑掩唇一笑:“王女稍安勿躁,您平安醒来,主君和世子恐怕要连续数日醉个人事不省,哪还能发起兵争?”
桑远远轻轻舒了口气:“是啊。万幸。”
灵姑像是怕她反悔一样,将她从云床上扶了起来,道:“那,属下现在就助王女开蒙洗髓!”
桑远远:“?”
这么大的事,难道不需要先问一问桑州方面确定一下吗?也不需要考虑韩少陵那边的意见吗?
灵姑几大步走到外殿,吩咐了一通。
不过片刻,她便扶着桑远远,径直来到偏殿,三下五除二扒了桑远远的衣裳,将她放进一只巨大的木桶中。
“王女现在可没得反悔了。”灵姑狡黠地笑着说道,“世子下了道死令,就算用骗,也要骗着王女把这洗髓液给用了!”
桑远远:“……”那我是不是应该配合出演一下半推半就?
浸入那白惨惨的洗髓液中,滋味并不是很好受。
人身有五行,洗髓,便是要将根基之中的属性五去其四,唯留一脉。只有洗去杂余的属性,才能够感应到天地之间的同属灵蕴,将它们吸化入体内,淬炼自身。
此刻,桑远远浑身又麻又痛,好像无数钢针在体内横冲直撞。
眼见桑远远的小脸变得煞白,灵姑登时心疼了。
“王女请稍微忍耐,洗出属性来便凑合了,也不图王女去打天下不是?”
桑远远摇了摇头。
其实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