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带疑惑的看着祁佑青,却好像从那双异色双瞳中看出了一点惋惜。
好像是……
因为遗憾没有把他忽悠过去?
严辞温润的气质一下就冷凝了下来,右手的狼牙棒许久未见,此时却再出江湖。
祁佑青看到狼牙棒,下意识的就端正了态度,抿唇思索后说道:
“那师兄就当我有病就好了。”
轻飘飘一句话,严辞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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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墨厌有病,就是他祁佑青有病的。
他们苍炎宗的弟子就不能没有病吗?
祁佑青似乎也是感觉到自己的说辞有点问题,还是补充道:“师兄就莫管了,让他干个活而已,我帮你监督着。”
严辞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一下额头:“佑青,也不是非让墨厌干活,他现在没有了修为,心情定然不好,若是不想……”
说到此处,严辞骤然停下,定定注视着淡然自若的师弟。
“你是为了激他?”
祁佑青眉梢微挑,淡淡的嗯了一声。
若是师兄这样想,倒也没有偏差太多。
虽说祁佑青点头承认了,并且他这个推测也是很有可能的,但严辞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
祁佑青却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师兄,宗门应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你先去忙,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帮你。”
这逐客令委婉礼貌,甚至还将祁佑青自己搭了进去。
严辞心中明白,祁佑青激将墨厌的事情,怕还是有很重要的一块,自己没有搞清楚。
可……
他也明白,就算是他再继续问下去,祁佑青怕也不会再透露太多。
索性,离开前嘱咐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记得及时找我们,谁能帮得上忙,就去找谁。”
“好,知道的。”
祁佑青答应的好好的。
严辞有点疲惫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处理宗门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师弟师妹们都大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严辞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渡过这一段时间,让苍炎宗走上正轨,这样他也能抽出时间,不用全都用于管理宗门,而是用于修炼。
管理宗门固然重要,但修行也不能落下。
这段时间,累啊!
看着师兄离开,祁佑青转身进了屋中。
竹门关上,他背靠在竹门上。
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袍,抬手掩唇咳嗽几声,重重的长吁一口气。
方才大师兄所猜想的确实没有错。
他就是在激墨厌。
一个没有了念想,甚至连修为消失了都不在意,看似是摆烂躺平的修士,若是哪天想死,真的就可以义无反顾的死了。
上眼睑垂下,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神中的情绪。
更何况,墨厌现在的情况还要更糟。
义无反顾的死其实是解脱,是最简单的。
难的是,让自己整日活在忏悔和折磨中。
若非如此。
少年又怎会在深夜,拿刀子一刀刀划在自己的身上。
为何又会呢喃着,要赎罪。
为何几度举刀想要自戕,却还是落下。
不是不敢,是觉得自己不配,不配死的那般简单干脆。
祁佑青有些心累的再次叹气,仰头无力的闭眸,喉结滚动,苍白的肤色加上那疲惫的神色,像极了皇宫中破碎的琉璃珍品。
他出发点是好的,但却不能将墨厌努力掩埋下来的痛楚,说于旁人。
关心,不是揭露旁人伤疤的借口。
若非他有言灵,现在又有了预知之力,怕是没有人会察觉到墨厌病态的状态。
最多他也只是会认为墨厌因为不能修炼,心态有暂时的摆烂。
毕竟,墨厌可是一个打不死的蟑螂,生命力极其顽强。
就算是没了修为,少年也会肆意骄傲,他从来不是拘泥于修为的人。
强则猖狂于宗门,弱则张扬于人间。
墨厌其实是全宗门最豁达的一个。
他可以在任何一个环境活的很好。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在烂泥里都能活出自己风采的墨厌,居然自己将自己拽入了活着的炼狱中。
那样骄傲肆意的少年,悄悄守着自己的秘密,保护着最后的倔强和自尊。
祁佑青真的做不出,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就算是大师兄,他也说不出口。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是夜。
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第四峰却鸡飞狗跳,灯火通明,叽哩哇啦的。
隔壁的第五峰都被影响到了。
小家伙随意的披上一件小斗篷,毛绒绒的领子很是暖和,让她忍不住缩头,将半张小脸都埋在毛绒领子中。
真的好舒服!
推开床榻旁边的窗子,探出头,趴在窗沿上,歪头看着热闹的第四峰。
思索片刻后,还是穿上了鞋子,起身推门,去往第四峰。
还是担心四师兄。
才不是因为好奇,想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