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反应过来,原想质问,却另按罪名:
“大胆!摄政王尚在,你这是想让王妃谋大逆、被诛九族吗?”
他若真觉得程怡谨有罪,便该骂“其心可诛”,却道:“简直荒唐!”
是因为朝臣也认可王妃的政绩,但,不认可她的女儿家身份,所以这事儿就只能是荒唐!
讥讽反对之声迭起,程怡谨有些招架不住。
户部侍郎温川柏不疾不徐道:“纪州瘟疫结束的时候,各地亦有征兆,金鲤托梦、鱼腹丹书、锦雁引路,天意所指,诸位难道要逆天而行?”
“天意?托梦之事毫无凭证、锦雁引路纯属巧合,说不准鱼腹丹书还是人为!”
男人若不想讲理,蛮不讲理也能表现得振振有词。
程怡谨想问候他们祖宗,程敬贤替妹出声:
“王妃励精图治,治水、垦荒,使耕者有其田、家畜兴旺,兴农、助商,使居者有其屋、丰衣足食,开办药署,使病者有其医,百姓安居乐业,黎民不饥不寒,试问,谁不想要这样的君王?”
蔡相的人一下子没了太多,剩下那些实在力弱。
而朝堂上年轻人,多半都是沈雁归提携上位,一个个能说会道,有温川柏和程敬贤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彼年叶公问政,子曰:‘近者悦,远者来’,王妃这半年来……”
对方拿先圣反对,那他们便用孔孟对抗,摆实事、讲道理,桩桩件件,有目共睹。
两边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
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提道:“坊间都说,‘得玉玺者得天下’,若王妃能拿得出玉玺,我们未必不能遵这个天意。”
不管是谁说的,这话是蔡崇想要的,他的人不会反对。
支持者众,自然能达成一致。
便是在此时,一道浑厚有力的女子声音传来。
“传国玉玺在此!”
殿中回声,众人回头。
桑妞高举锦盒,从殿外进来,披风猎猎,她声如洪钟道:
“传国玉玺在此!诸公还不跪拜女帝?!”
玉玺出,蔡崇的人便可以动手了。
——“若王妃是天命所归,为何落霞山会成为朝廷命官的埋骨之所?”
——“这难道不是牝鸡司晨,天降惩罚吗?”
近门处有个声音响起:“微臣有本启奏!”
是今科进士齐修远,便是在陵州同摄政王夫妇一同蹲过大狱的那个。
他而今在大理寺任职。
官小、站得远,但不妨碍他的声音响彻大殿。
沈雁归:“准奏!”
“落霞山出事,微臣昨日也去实地探访、问过附近百姓,枫林苑偏远、又近长公主梅园,周围方圆数里内,无百姓居住,非节非庆非休沐,诸位大人聚集在此,十分蹊跷,私以为有人故意谋害朝廷命官!”
“京兆尹何在?”
京兆尹出列:“下官在。”
“枫林苑乃何人所有?”
“回王妃,在鸿胪寺华石大人名下。”
沈雁归顺利扯出华石。
蔡崇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正中他下怀!
鸿胪寺华石华大人本也该出现在枫林苑,成为泥沙下的一具尸体。
可赴宴那日,他临时被事情牵住,没能去成功,原还懊悔,不能随众当面羞辱王妃。
得知枫林苑全被埋没,他惊了一身冷汗,昨儿又听说各家儿子也出事,便晓得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恶性谋害事件。
他不知道王妃是不是将自己也收到请帖这事儿给忘了,但是作为知情人、作为蔡党,他在事出之后,第一时间秘密联系蔡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