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归想起城门外那些老百姓的闲聊,进了城,谁跟你说话也别搭、卖什么东西都别理,最好看也别多看,否则便是自找麻烦。
她很好奇这个麻烦能有多大,伸手接过鸡肉,闻了一下,里头没有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再尝了一口,点头道:“还不错。”
“夫人喜欢,少爷便给您夫人买一只吧。”青年十分有眼力,忙不迭将荷叶烧鸡包好奉到墨承影跟前,谄媚道,“看二位像是初来乍到,陵州乃好客之州,便给二位算便宜些。”
青年瞧着泛着金光的衣裳料子,将心一横,“就二两银子。”
沈雁归惊呼,“你说多少?”
不是沈雁归小气,二两银子都够维持一户人家一个月的生计,京城的烧鸡都卖不出这个价,而且他说完二两,其他烧鸡贩脸色也明显有些惊讶。
“少爷夫人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这二两银子还不够二位身上一只袖子的银钱。”
明明是沈雁归在质疑,青年却瞧着墨承影道:“夫人持家俭省是对少爷您的爱,少爷您不会连只烧鸡也舍不得给夫人买吧?”
他的言外之意,若是墨承影不买,便是不爱自家夫人,若在平时,墨承影铁定是吃这一套的,别说二两,便是两万两,他也肯出。
但是眼下就不一样了,这明摆着是要强买强卖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一个人,还是周围有帮手?
烧鸡青年看两位没有掏钱的意思,再次打量沈雁归和墨承影,瞧着穿着举止应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没错,身边没有小厮丫鬟,八成是私奔出来的。
私奔好呀,便是将他们抢光了,他们也不敢声张。
“怎么?二位吃了东西不想给钱?”烧鸡青年抛玩着自己手里的刀,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他话一出,隔壁烧鸡贩也看了过来,一个个面色冷峻,手都按在自己台面的刀上,很明显,这些人便是他的同伙。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左右路过的行人,远远瞟一眼,十步开外便已经走开。
城门卫距此不过百步、捕快在旁边茶楼吃茶,他们会不知情吗?
“区区二两,本少爷至于那般小气?还舍不得?”
墨承影豪气干云掏出两个元宝要递给烧鸡青年,带着富家公子不知民间疾苦的语气道:“给本少爷来十只!”
那可是二十两!
不止烧鸡青年眼睛亮了,所有烧鸡贩的眼睛都亮了。
沈雁归伸手将自家夫君钱袋子拿过来,娇娇俏俏朝他翻了个白眼,“旁人唤一句夫人,你便忘乎所以,十只哪能吃得完?”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是怕遇到危险,沈雁归将钱袋子里的金银全都倒在手上,生怕这些贼人不惦记。
烧鸡贩眼中都泛了光:这么多金银混在一起,半个铜钱也没有,果然是大户人家!
沈雁归故意拨弄着挑了个二两的,又将其他收好,“一只就够了!”
小贩贪恋她方才手心里黄澄澄的金元宝,“一只哪够吃啊?咱们这烧鸡卖得可快了,回头夫人吃完念着,再想要,今儿可就没有了,少爷,您看——”
“两只!”墨承影道。
沈雁归摇了摇他的胳膊,“小叔~~~咱们私奔出来,就带了这么些银钱,可不能乱花的。”
别人是姐夫和小姨子私奔,这二位竟是叔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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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竖起耳朵来。
墨承影搂着沈雁归的肩膀,“两只烧鸡而已,嫂嫂心里,二郎便是这样小气的人么?”
他说话明明是压着声音的,偏也不妨碍旁人偷听,“咱们这回出来做了十足准备,将大郎的银钱全卷过来了,银票少说十几万两,过两日咱们便在城中买个宅子,我总要给你更好的生活,绝不会比大郎差。”
唔,原来茶楼说书先生口中的潘嫂嫂和武二郎!
“武二郎”将元宝丢给小贩,“挑最大的包两只,我夫人喜欢。”
“羞死人了,你好坏~~~”
沈雁归一脸羞怯将脸埋进他胸口,粉拳轻捶,另一只手掐了他的腰,在他耳边极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墨承影侧脸,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亲了她一口:谁让她自己先胡来的?
小贩们可是钥匙插进孔眼里——开了眼了。
私奔来的就是不一样,人生地不熟、不用顾忌面子和影响,胆子就是大。
这时候有不知情的外地商贩问隔壁烧鸡价,隔壁小贩扫了一眼,将其推开:“去去去,你买不起。”
也不知是有了大肥羊,还是怕被扰了看戏。
“武公子,这是您的大烧鸡!”小贩拎着麻绳递来。
墨承影食指一勾,问他道:“小兄弟应该是本地人吧?可晓得城中哪家客栈最豪华?”
黑心商贩推荐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心客栈。
墨承影这纯粹是偷懒,不愿自己去寻黑店。
得了烧鸡青年的指点,他们去了鸿福客栈,在柜台财大声要了天字上房、还让客栈的人去最好的酒楼买吃食过来,就差将财大气粗刻在脑门上。
钩子放了这么多个,总有他们喜欢的款。
陵州被劫已成必然,就看这形式有没有新意。
沈雁归和墨承影猜想会是今晚会见分晓,便想养精蓄锐。
小二送来热水,沈雁归替墨承影重新包扎了伤口,二人悉数用了膳,谁知才刚睡下,便有人疯狂砸门。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就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