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当日日出前七刻,斋宫鸣太和钟。
墨承影头戴十二冕旒冠,两侧各系丝带、垂珠,身着十二章纹玄金龙袍,佩大绶、蔽膝、大带,腰束玉革带、悬玉佩,踏赤舄、持玉圭,与身着朝服的沈雁归一同,从斋室步行至祭坛。
鼓乐接钟声,燔牛犊、悬天灯,烟雾飘渺间,大典正式开始。
大夏立朝之初,祭天乃帝王一人之事,因太宗皇帝深爱皇后,破例帝后同祭,此后便成了大夏之惯例,这是墨承影告诉她的。
祭坛设七组神位,神位前摆放玉帛、牛羊猪、菜肴等诸多贡品,莫说物件,单是礼器便达几百件,其下还有编钟、编磬等诸多乐器。
整个祭坛庄严肃穆,上下官员千余人,中无杂音。
祭天大典从迎神到送神共有九个仪程,其间有典乐伴奏,每一项仪程,都需要向各正位、配位、从位,行三拜九叩之礼。
大典持续两个多时辰,祭祀结束回宫,掌灯时分,便是宫中家宴。
往年除夕家宴,太后和皇帝坐正中主座,墨承影给了冯妧清颜面,坐在主宾位,今年情况不同了。
纵然他愿意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卿卿。
除夕既昭告天地神明,这是自己的正妃,那么家宴之上,也少不得要正一正身份。
有了梅园前车之鉴,为免再有人嚼舌根,说什么卿卿同自己没拜堂之类,又叫卿卿受委屈,墨承影早早便授意下去。
听闻众人落座,他握着沈雁归的手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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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行礼过后,临安长公主率先开口。
“除夕夜宴乃是家宴,在坐诸位,无不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一家人在一起用膳,当以族中辈分为尊。”
她提高声音,叩首再拜:“恭请小叔叔和小婶婶上座。”
墨承影少不得要客气一番,临安立刻看向小皇帝,“临朝,你觉得姐姐此言可有道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有君臣后有父子,何况不是一母所生的姐弟?
临安这一句“临朝”,是完全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
而这让座与让位,又有何区别?
宗室子弟不傻,整个大殿在瞬间静寂下来。
丝竹刺耳,大家心脏狂跳,一时间所有目光齐聚在小皇帝身上。
墨临朝自得知生母并非冯妧清,再三验证,最后发现自己似乎并非先帝血脉,日日提心吊胆,唯恐秘密泄露会被灭口。
见到墨承影再没有往日气焰,每每恭敬抱拳道一声“皇叔”,不敢造次。
没有实力、没有靠山,这个时候,临安长公主便是指鹿为马,他也会点头附和。
“姐姐说得极是,本该如此。”
墨临朝主动起身,坐到主宾位上。
墨承影眼扫众人,“若论族中辈分,几位兄长……”
他的话没说完,他那几位性子柔弱的兄长,立刻跪下去。
“摄政王劳苦功高,理当上座,哥哥们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上不得那台阶,就坐在这里挺好。”
“是是是。”
“恭请摄政王和王妃上座!”
太皇太后没有出席,叔伯一辈不敢自高,皇帝表态,其他人便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了。
墨承影牵着沈雁归的手,坐上主位。
如此,大夏虽有皇帝,实际上的帝后,便是墨承影与沈雁归。
看着满座举杯恭祝,眼中无不恭敬,墨承影尤嫌不足。
毕竟这里说破天,也只是家宴。
他的王妃被天下议论这样久,也该被天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