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该死,通通都该死!
冯妧清妆发未乱,高髻紫衣,侍卫左右跟随,仍是太后该有的仪容,从辅政殿到慈安宫,一路上遇到的宫人照旧行礼,只是队伍刚走远,便有宫人窃窃私语。
这皇宫很大、宫墙很高,关得住人,却关不住任何秘密。
站在慈安宫门口,冯妧清回头看了眼来时路,又抬起头。
天蓝似洗。
这样好的天,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素馨从后推了一把,冯妧清跌进殿中,发髻散落开,殿门吱呀关闭,收走她人生中最后的光。
辅政殿里,太医们轮流把着沈雁归的脉。
一个换一个时,目光交汇。
为难是真为难。
脉象来看,王妃是真没病,可王爷不信。
王爷不信,他们也不敢诅咒,说王妃有病。
他们也怀疑是中毒,但说不出所以然来,又不敢贸然回话。
进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院使好似老了一旬年,他心中盘算着、琢磨着,一遍遍组织语言,看如何才能委婉又直接的表达。
“王妃应是服用或者接触过让人昏睡的药物。”
他也不敢举例是哪一种药物,毕竟目前他们接触到的蒙汗药、迷香、麻沸散等等,都能查出迹象,且效力远不及此,只道:“比之上午,脉象更加平稳、有力,大抵不久便会醒。”
墨承影听不得那些“应该”、“大抵”之类模棱两可的话,他蹙眉问道:
“不久是多久?”
不久就是不久,可能是眨眼间,也可能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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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太医默契低下头去,不敢找死。
太皇太后一直在正殿未曾离开,听到里头的动静,不请自来。
她问了太医几句话,症状一一对上。
又若有所思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这就对了。”
“对了?”
坐在床边的墨承影不知道“对”在何处,他眼珠轻动,似乎想到什么,“太皇太后可是知道什么?”
“哀家不懂医术,也只是猜测。”
闻听此言,绿萼和青霜立刻搬来张椅子,贴着太皇太后后膝放下。
太皇太后坐下,摆手示意太医退下。
而后才道:“这些太医在宫中时日短,可能不知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帝后换新、太医院的心腹自然也是跟着换的,太皇太后历经四任帝王,谁也没法同她比在宫中的长短。
“三十多年前宫里出现过一味安神药,是当时太医院为仁宗皇帝助眠研制,药力强盛,后来被后宫中人改制、滥用,反倒成了杀人不见血的毒药,便被仁宗皇帝禁了。”
“安神药?”
墨承影听太皇太后的语气,好像着安神药还有别的“妙用”。
“十多年前先帝柔妃诞下皇子,满月之日,母家满门被斩,柔妃和小皇子也都被赐死,对外是说她娘家谋逆,实际上是查出小皇子并非先帝亲生。
可柔妃虽跋扈骄横,盛宠之际,断不可能与人私通。
此事过去许久,哀家才意外得知,她是膳饮中被下了此药,受先帝召幸前后数日,于昏睡之中被人……”
太皇太后恰到好处一声叹息,无声胜有声。
她继续道:“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又再次出现。”
沈雁归未醒,墨承影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有人,在他看来,眼下所有相关不相关的人,只要有所受益,都有嫌疑。
他面如寒夜,看着太皇太后,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身份,直接问道:
“父皇既下令禁用,必然是毁了药方,如何还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