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身份低贱硬生生闯进上层圈子的女人,她们是一万个不喜欢。
去年太后赐婢女,安氏当众回驳,让太后大怒,还说些金大人身体不好的借口。
现在听说霓裳乡君有孕,这可是明晃晃的欺君之罪,于是都等着在宫中看一场好戏。
只不过,她们的戏已经提前开演,也已经结束了。
又是一年过去,依然盛装大扮的太后明显老了一大截。
也不知道是哪府的夫人坐在太后下首,态度恭卑道:“太后难得热闹一场,霓裳乡君都不来露面,真是目无法尊的低贱之人。”
太后沉着脸没有出声。
若是往日,肯定要对她的话表示赞许,可此时却是心乱如麻。
这话还得从一天前起。
临近七夕节,皇上来了太后寝宫问安时,说起霓裳乡君有孕不能前参宴。
时间已经过去一年,换成其他高门勋爵,太后也就淡忘了。
可是对敢顶撞自己的安氏,她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这次七夕节,也是专门为安氏准备的。
听到皇上说乡君有孕不来拜见自己,太后怒火冲天:“皇上对那些庶民越发宽厚了。
金湛已经升官进阶,这是朝堂之事我等妇人不能干涉。
可你连哀家问都不问,就给一个庶民赐下封号。
身为命妇,现在连进宫问安都敢拒绝,是不是还想踩着皇家颜面往上爬?”
对逍遥山庄一案杀了几家皇亲,其中还有自己娘家子侄,太后始终是过不去这道坎。
对那些女子的愧疚感变淡,难以压制的隐怒就直冲金湛几人而去。
皇帝听得眉头微蹙,他知道肃清成王一案后,金湛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在城里设下数十个兵马司治安所,以点带面街上太平。
再没有纨绔子弟敢公然为非作歹,城中上下气象一新。
如此人才,正需委以重任。
不过后宫不得干政,太后的话皇上不会放在耳中。
只在册封乡君一事,荣帝还是要解释几句:“母后,给安氏封乡君是因为她进献了一种能做衣做鞋的机器……”
皇帝不提缝纫机还好,一提那怪物,太后就是厌恶:“皇上,女工女红是女人的天职本份。
用一坨铁器做出来的衣物,怎么有对家人的温暖情意。
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只有亲手给家人做衣,才是爱家人的表现。”
“你还是别让工部打制了,这是对女人的侮辱!”
听到太后这些无知言论,皇帝也只是淡然微笑。
太后出身贵族之家,长大就入宫为贵人,都是生下皇嗣才提升为妃,只会琴棋,哪知做衣做鞋的辛苦。
皇帝笑着道:“当日在朝堂上,众臣见过机器后纷纷夸此物之绝妙。
一些出身贫寒人家的还睹物思情,当场落泪,说若是早有机器,家里老母也不会冬夜为家人纳鞋受寒,落下寒咳病根。
这是让黎民百姓不再受苦受冻的好事!
母后,朕自该大赏安氏,再说乡君封号还是定远侯提出的,其他臣子都同意。”
太后呆了呆:“定远侯提出的?”
“是!朕也是顺应众意!如今霓裳乡君有孕,不便进宫,朕就允了。”
太后沉默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如今金大人身体已经康健,夫人对社稷有功理当奖励。
既然有孕不便伺候夫君,那就选两个新进宫的秀女赏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