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员:是隶属于官员的具体办事人员,大多招聘,等级更低,无品阶,只能替官员服务。】
这次暴雨内涝,户部需要统计灾民和赈灾情况。
大热天,唐玉书这样刚刚入职的小录事就得带着吏员出来跑腿。
对北城棋盘街这个地方,唐玉书是很有情绪的。
年初有唐二郎和孙家带人到梨花巷抓人,后果凄惨,声势浩大,他就是再聋再瞎也知道。
如今安氏就在棋盘街,自己现在是户部官员,也能当面见一见。
不过,也只能这样。
堂兄唐景瑞提醒过自己,安氏跟兵马司指挥使金湛走得近,两人已经有了首尾。
既然已经跟安氏断了关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横生枝节。
唐玉书是聪明人,也知道是这样,金湛不是自己现在能招惹的人。
可他每每想起春闱前,在国子监外面看见安氏给陈槐送纱袄的情景。
陈槐考场顺遂,自己却冻得差点不能从考场下来。
不仅丢了状元之名,还最终落得一个同进士,他心里那股怨恨就难以消除。
棋盘街的登记很是顺利,几乎是自己这几天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轻松。
棋盘街的里正没有带唐玉书进每一个粥棚,而是直接去兵马司治安所。
在这里,唐玉书看见一份简练而工整的表格。
是棋盘街每一天粥棚的米粮,每天领粥的人数,男有多少,女有多少。
跟唐玉书一起出来的中年吏员咋舌赞叹:“王伍长,薛里正,你们棋盘街是我在户部二十年里,看见救灾做的最好的。”
王伍长嘿嘿笑:“为了这份单子,可把我这个大老粗的头发都磨掉不少,不过也就刚开始难些,后面就只管填数就是。说到底还是安娘子跟玉嬷嬷的办法好。”
唐玉书眉头轻蹙没有出声。
旁边吏员惊奇道:“那个安娘子跟玉嬷嬷是哪个高门出来的?是武安侯府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王伍长和薛里正齐齐笑起来:“就是梨花巷的安娘子,也是我们兵马司指挥使夫人。
虽然不是哪个高门出来的,那也是满腹墨水,多的是本事。”
唐玉书听到安氏跟那个金湛有婚约,心中更是火起,忍不住轻嗤一声:“还没有成亲算哪门子夫人,一个下堂弃妇而已,说到底也是你们在替她脸上添光。”
安氏跟了自己几年,唯唯诺诺只知道闷头做女工讨好自己。
现在突然这般能干,还不是这些大头兵为自己上司颜面好看说的假话。
唐玉书的话才落,就见王伍长和薛里正都变了脸色。
王伍长举起自己砂钵大的拳头在唐玉书面前晃了晃:“唐大人,你再口无遮拦,别怪我这拳头不认人!我一个大老粗不会说话,安娘子哪怕是寡妇二婚,也比你家那正妻体面!”
旁边薛里正使劲点头:安娘子可不是一般人,唐大人要是惹恼兵马司的军士,被打了都无人管。
王伍长其实不知道唐玉书是谁,更不知道他的正妻是谁,但一个才八品的小官员,还不够他看在眼里。
而且安娘子是寡妇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谁敢轻视。
寡妇?
唐玉书都没空去想自己的正妻如何体面,就先被这句话气歪鼻子:自己何时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