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氏的歇斯底里,安春风眉眼都没有动一下。
宋琪在来之前就说过,有讼师在自己不用开口说话,所有事他自会应对。
现在宋琪都没有出声,自己也不用出声,况且这里是县衙公堂,不是唐家的后院,刘氏撒泼放刁有人会管的。
果然,堂上一干衙役围着刘氏站成一圈,手中水火棍在青石地板上跺出“咚咚”声,口中高喊“威武”,顿时就将刘氏的尖叫压下去。
刘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喊不出来,老脸憋得紫涨,指着安春风直喘气。
终于等到衙役们停手,黄县令对刘氏咆哮公堂仿佛未见,只悠悠开口:“今日所审为逃奴案,原告先陈述案情!
本官有话先要言明,本案只审户籍真伪,辨是否是逃奴。
跟案情无关事一概不问,若是再牵连其他,就需再递一份状纸来!”
他当万年县令时间长了,分管着京城数十万人口,还有几处坊市,每天鸡毛蒜皮的事数不胜数。
尤其是这种家长里短,只要说起来更是前三十年、后三十年没完没了。
要想避免那种短话长说,越审越复杂的情况出现,黄县令的方法就是一事一状。
事情复杂点的,诉状都得写一大摞。
这样一来,每份状纸把每个环节都写得清清楚楚,几句话就能审完一个案。
效率高不得罪人,还能养活县衙门口一街的状师。
若只是一些小事嫌麻烦,自然就不找县衙打官司了。
刘氏今天是原告,她刚才咆哮一阵,在公堂上吃了一个暗瘪,也消停下来。
现在要自己陈述案情,她顿时急不可待起来。
双臂一振,将搀扶自己的两个婆子甩开,冲上前指着安春风的鼻子道:“这个贱人是我家撵出去的弃妇,她不孝敬长辈,心胸狭窄,出手伤人,还勾结外人潜入我家,拐带走孩子!”
话一落,堂上顿时静谧。
也不知道唐家太过托大,还是只来走一个过程,居然都没有找讼师,就这样任由一个老太婆大吵大闹。
不等刘氏说完,宋琪上前拱手道:“大人,原告不仅污蔑被告,还对大人刚才的话不放在心上,说的话全跟本案无关,是故意挑衅大人,还希望大人展现律法威严!”
坐在公案后的黄县令抬起肥厚眼皮,懒洋洋撩了宋琪一眼:这个老讼棍又在撺掇自己动刑具。
他怎么肯上当。
虽然刘氏只是内宅妇人,但夫君唐品山是丁忧在家的官身,儿子唐景瑞也在户部当值,看在这两人的情面上,自己就不能随便动刑。
黄县令将惊堂木一拍,对还想喋喋不休的刘氏道:“本官再重申一遍,与本案无关的事不许提,公堂之上,每一句话都要有证据。”
刘氏嚎啕大哭:“这贱人害了我家,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们是要庇护这贱婢。”
被人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贱婢,安春风也怒了,她对黄县令道:“大人,按大梁律法,原告胡言乱语,污蔑名誉,枉告乱诉该如何处置?”
见她还敢出声说自己污蔑,刘氏本就恨意上头的脑袋彻底疯狂。
摇摇晃晃“嗷”的一嗓子就扑过来,看那架势是想在这公堂上把安春风撕碎。
安春风又怎么可能怕她一个走路都要人扶的疯婆子,立即撩起衣袖,只等刘氏扑过来就给她一拳,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是公堂上,两边站着都是全副武装的衙役,又怎么会让两个妇人在堂上打架,手臂粗的大木棍一架,就将两人隔开,宋琪又道:“大人,原告屡屡扰乱公堂,该严惩不贷!”
刘氏还在木棒后又哭又闹的蹦跶,这案子是一句没有说,先就乱了!
黄县令见怪不怪,取出县令印章,打开卷宗道:“原告无法陈述事实,本案作废!若要再诉,一月以后再……”
“且慢!黄县令!”
从旁边屏风后传出一男子声音,唐大郎黑着脸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