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大咧咧,可两只死死扭在身前的手还是暴露他内心的胆怯,只是两个眼睛滴溜溜转着,透着机灵劲儿。
“小豆子,你说今天找到牧哥儿?”安春风招手让他坐到檐下来。
“是的,我在顺安坊等了好些天都没有看见小郎君出门,今天刚到,就听到胡哨声,我的耳朵最灵,一下就知道在后墙那边,果然看见小郎君趴在墙头上朝我丢石头。
嘻嘻,没砸上!”
小豆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今天跟秦牧见面的事说了,他连比带划说的绘声绘色,包括秦牧不小心从墙顶摔下去。
“小郎君扑通一声掉下去,吓了我一跳,还想找东西攀墙过去看,就见小郎君脸上蹭着土又爬上来……”
看着小豆子在自己脸上比划一块泥巴,安春风笑着,又有些感动。
脑中回想起自己当天离开时,唐牧在墙头等自己的情景。
要是小林子的弟弟没有天天过去,牧哥儿还不知道要在那墙上等到何年何月。
想到这里,安春风心中莫名柔软下来。
再看着小豆子就又想笑:这孩子也有趣得紧,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此时才像一个泥猴。
“好,小豆子,明天你去西城时,先到这里来一趟!”
小豆子揉揉鼻子爽快答应,他明天要去给小郎君回话。
安春风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想跑的小豆子,才对小林子道:“小林子,你把屋里的那包裹交给小豆子带走,让荣雪在家做些手帕香囊荷包卖。还有灶房里刚买的点心都拿来。”
安春风今天上午去秋水布庄,专门将布庄做吊带裙裁剪下来的边角料拿回来了。
一件吊带裙要十两银子,所用的布料自然都是最上等的绸缎丝帛,颜色也是鲜艳亮丽。
全部是寻常人家买不到,更舍不得用的好料。
秋水说,这些布料若是做成荷包手帕之类的小物件,随便一个就能卖出十几文钱。
她昨天去那大杂院里看过荣雪兄妹四人生活环境,也真正了解到黑户们的生活状况,还有小林子兄妹四个为生活的努力。
小林子年纪最大,就在牙行学徒做工,每月能挣两百文。
小豆子八岁,做不了工,他就在街上帮人跑腿,不一定每天能挣到钱。
只图能在外找到吃食,家里就少一分负担。
家里还有一个男孩,叫黑豆子,十三岁,就在大杂院里干活。
帮那些浆洗衣衫的妇人在各个街巷送货挣几文钱,顺便能看顾腿有残疾的妹妹。
荣雪就给兄妹仨人补衣服。
这四个孩子哪怕生活在社会最低层也没有抱怨,而是自强自立的活着。
安春风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己的前世……
他们需要帮助,只要有人伸出援手,他们就能脱离泥潭。
贫困和苦难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在这关键时刻,有人戴着天使面具,做着魔鬼事情。
用点小钱就轻易买走孩子的耻辱心和自尊心,让孩子以出买肉体和灵魂成唯一的出路。
自己一直忍受着失眠症的煎熬,就是出买了灵魂。
而那个从水里捞起来的女孩,是在被人用区区五百元买走童贞后……溺亡的。
自己跟兄妹几个非亲非故,不可能随便给钱,唯一能帮的就是给他们更多挣钱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