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婢女定要吃些苦头了,不打死也要罚卖去窑子。
“老婆子我在西城待了这些年,左邻右舍都是高官大员,还没有听说过哪家的丫鬟这样大胆没规矩,敢坏主家名声。”
一个干瘪婆子信誓旦旦。
京城面积大人口多,按着居住环境分着四部,“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西城靠着皇宫住着都是高官显贵,只是这妇人把安顺坊也用高官大员来形容有些夸张。
顺安坊是西城不假,可是最边缘,跟“北贱”只隔着一条巷子,住的也多是五品以下的小官。
只是小官也是官,还住在官员集聚区,家里养着的婢女下人,多少也会把规矩挂在嘴边。
小婢女才不管什么西城东城,只跳着脚从门缝张望,口中还念念叨叨:“你们说,唐家那婢女会打几板?
要是打死了又算什么,衙门会不会接手这案子?我跟小姐还赌着一碗酸梅汤!”
谁都在关心那个女人会不会被打死,或者会不会想不通寻死?
听说那婢女的主家只是借住唐宅,不知道怎么跑去街上哭闹,说自己夫君要娶妻结亲,要杀自己。
这话过于荒唐,还说得颠三倒四,没人相信。
现在唐家门外挤着那些婢女婆子等着听消息,好把新鲜事传回各家后宅,给夫人小姐打发时间。
她们的等待没有白费,一个时辰后,等在唐家门口的婆子突然骚动起来:“有动静了!”
院门打开,一个女子被人从里面推搡出来,里面那人显然是用上劲,那女子被门坎一绊,轱辘轱辘滚到巷子中间。
安春风黑着脸坐在地上,面前是唐家高高的院门,周围是窃窃私语的人声。
将人当众推倒,门中的鸳鸯终于出了心头恶气。
她把包裹摔在地上,指着安春风的鼻子高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以前是唐家见你可怜收容你,没想到你这贱货就起了心思,还想攀附三爷。
三爷是什么人,是举人老爷,马上就是新科进士,也不看自己的那几根轻贱骨头配不配,就连当洗衣婆子都嫌你手粗。”
她一边插腰狂骂,一边拿眼睛恶狠狠瞪着周围看热闹的婆子丫鬟。
仿佛谁要帮忙说好话,她就要扑上去咬人。
安春风蹭的站起来,正想怼回去,就见刘氏沉着脸从院里出来。
周围喧哗的人声顿时一静。
她们都是街坊,自然认得这是唐家的主母,唐属官的太太刘氏。
唐属官虽然只是在钦天监里任职的闲官,可也是六品,而且还能宫中走动,比周围一群只是知事、文书的官员清贵多了。
几个婆子上前讪笑着行礼,刘氏都懒得回应,只抬手把两个碎银丢在安春风面前,拖长腔调道:“贱婢,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二太太心善念你孤苦,这些年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虽然说是婢女,可都是当亲生女儿疼爱。
现在做出糊涂事都不跟你计较,还是回家找个踏实人家过日子去。”
听她这样说,再结合刚才鸳鸯的责骂,看热闹的婆子婢女顿时明白事情“真相”。
原来是这婢女想爬床被主子赶走,就心生魔障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