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病已经成了治不好的病,哪怕太医常来,终究无用。
那些贵重的药材她也用不起……
一个人病的太久了,有的时侯就连心绪都淡了。
沈家出了事的时侯,她都没有太多幸灾乐祸的心思。她只是不懂,始终都不懂。
当年的齐良娣得宠,家世也好,处处都与太子妃能媲美。为什么太子妃不动齐良娣,而是对自己这个根本就不得宠的人下手呢?
沈皇后也死了,她觉得大快人心,可同时又觉得很悲哀。
沈皇后用尽一切,最终自己也就是那么个下场,连太庙都进不去。
自己呢?这病秧子的身子什么时侯走呢?
后来,她渐渐想明白了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呢?无非是自己还有几分姿色,无非是太子曾经也曾对自己有兴趣过几日。
或许是被太子妃看见了,也或许是她觉得自己日后会成为一个威胁。
如果她觉得自己日后是个威胁,眼下却能一脚踩死,那为什么不呢?
所以自己就被轻飘飘的罚了一场,或许太子妃也没想过自己就因此再也好不了了。
谁知道呢。
命吧。
没有人再苛待她了,她也渐渐的养着身子。没有什么目的活着。
从十七岁,到三十一岁。
她病的时侯越来越多,好的时侯越来越少。
就在川田,她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遇见了丽昭仪。她已经很少能出来了……
丽昭仪依旧美丽,但是比之当年,却像是变了许多。
她们本无交集,但是遇见了也可以坐在一起说说话。
只是远远地,瞧见了海棠丛中走去的一双男女,男的一身玄色长袍长身玉立,女的一身鹅黄襦裙娇俏美丽。
太远,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得出他们很闲适。
杨充仪并未多看,这么远,请安也听不着,倒是可以免了。
只是她瞧着丽昭仪看着那边,却入了神。
她没有叫她,只是安静的喝茶,不知过了多久,红着眼圈的丽昭仪转回头来:“姐姐不要笑我,我们这些人,都一样。”
就是在这一刻,就在丽昭仪这一句话中,杨充仪感觉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找不到的原因。
突然她就明白了,她和丽昭仪不一样,和后宫许多失宠的女人都不一样。
和与她住在一起许多年的张婕妤也不一样。
她好像只有刚进东宫的时侯幻想过与太子亲近。
后来……哪怕过得再艰难的时侯,她都鲜少想起找那个男人帮她。
因为每一次,她想起当年与太子在东宫花园里那一幕,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年不懂,此时此刻她好像忽然懂了。当年她弹琴,太子看着。而今日陛下与皇后在赏花。
他们今日赏的那些花,便是昔年太子看着的自己。
啊,原来是这样吗?
花总会谢,而我只是开错了地方啊。
她笑了,花谢了,我也该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