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瀚扬曾说,你非常擅长乐器,可我却从未听过你弹奏任何乐器,我们家甚至连琴笛都不曾有过。我有时候想起来,还是有点点不太舒坦的。”
秦荽是在愣了很久后,才恍然大悟,仰起头看着萧辰煜的侧脸,皱着眉,迟疑地问:“你......你是在吃萧瀚扬的醋?”
萧辰煜没有说话,只是耳朵尖有些发红。
秦荽翻了个白眼,复又躺下,道:“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萧瀚扬就如同那些琴一般,被我完全遗忘,根本就不想提及。”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萧辰煜还是无释怀对萧瀚扬的嫉妒,毕竟,他占据了秦荽所有幼年的时光。
“我小时候,非常无趣。每天见到的人,除了母亲和桑婶,就只有先生和奇叔。当然,我父亲有时候会来,他一来,我们家就跟过节一般热闹。”
秦荽很少提及秦雄飞,即便那时候提起来,也是和他对抗,以及满满的算计,还有掩饰不住的仇恨。
可人死了,她的恨意似乎也慢慢消失,如今提起小时候的事儿,竟然发现,那时候,她和母亲也是满心欢喜的。
“父亲来,会给我带来各种时兴衣料、一些郸城时兴的簪花,会给我带来各种书籍。”
“先生说我聪慧,有灵性,父亲很是高兴,陆陆续续寻来了琴谱和各种香料。”
“为了让父亲更高兴些,我拼命学习。我甚至比需要科考的男子更加努力。”
“父亲闲谈间,会说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是足不出户的,于是,我将那些父亲闲谈的只字片语奉为‘圣旨’,严格遵循着,给自己设下无所的限制。就连先生要带我出去,我也拒绝。”
“我以为,自己会是父亲最喜爱的女儿,他会因为我,将母亲带回秦家,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只不过,我太过孤陋寡闻,不知道妾,也很难,满心以为,父亲疼我,我们只要乖巧听话,便能在秦家得到一个生存之地。”
“可惜,我后来才知道,父亲的喜爱,是如此单薄。他的孩子太多,嫡庶都爱不过来,又怎么会在意我这个外室之女?”
“终究,还是天真啊!”秦荽自嘲叹息,说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萧辰煜听完,觉得自己比秦荽过得好多了,至少,他十四岁前,是在万千宠爱下无忧无虑长大的。
而秦荽的身被困镇上那小小后宅,她的心也被自己锁死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学会了要讨好父亲,要保护母亲,可她好像从未想过自己。
所以,萧瀚扬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萧瀚扬有时候会来我家中,跟着先生讨教学问,他会给我带来一些新奇玩意儿。那是我唯一能接触外界的东西,从那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里,我仿佛能看见外面广阔的天地。”
“萧瀚扬会告诉我刘婆婆的煎饼特别香,因为上面有芝麻粒,他下学后会去买一个来充饥。”
还有卖糖人的老伯,他能做出漂亮的龙、凤、虎、花朵、人等糖人。
“我唯一吃过一次糖人,是萧瀚扬送给我的,我舍不得吃,最后化成了一摊糖水,我为此还伤心了好一阵。”
萧辰煜明白,苏氏很爱秦荽,但是,她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何况,苏氏自己也不爱出门,只怕,她都没有吃过糖人,更加不明白秦荽想要一个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