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泽呵地轻笑:“别人与我无关。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殿下!”她睁大眼睛,“您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我是。”闻泽笑得好看极了,眼睛显得特别漆黑深邃。
“那您说吧!我能给您什么?”她摆出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
他环着她的细腰,放在桌面的那只手轻轻叩了两下,思忖着,从纸袋子里面摸出一小块蓝樱桃蒸糕。
他把蒸糕喂进她的嘴里,嗓音压得极温存:“议亲时,我会处理好你的事情,我可以与联姻对象约定无性婚姻,只用人工技术诞下继承人……你觉得如何?”
除了名分之外,他几乎可以给她所有。
云悠悠僵在了他的怀里。
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他给她的东西。
他喂她东西,她全无防备地一口咬了下去,永生难忘的味道在她的唇齿间迅速扩散,将她的思绪和身体拉进泥沼。
怎么……会是……蓝……樱桃……蒸糕……
她的耳朵尖锐地嗡鸣,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眼泪无知无觉地涌出来。
她想吐,却只能僵硬地把嘴里香甜的蒸糕吞咽下去。
蓝樱桃蒸糕,这辈子她只吃过一次。
她曾经捡过一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小孩,她救了他一命,手把手教他生存技能,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共同生活了七年。
有一天,他花费半个月积攒的星币,给她买了一块蓝樱桃蒸糕。
她还记得他带着满头大汗跑过来的样子。他让她赶紧趁热吃,吃完速度穿过巷道,一起去听绿林大学面向公众提供的基础知识教育课。
她怎么可能怀疑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呢?她没有跟他客气,毕竟她并不是那种一心奉献自己的好姐姐,不会把好东西都让给别人。
于是她吃了。
吃完之后,她倒在那条幽暗的巷子里。
他把她卖给了一伙专门虐杀孩童取乐的悍匪,为了得到一张离开绿林的船票。
他在蒸糕里面下药,骗她吃下去——那块蓝樱桃蒸糕里面,搀了被称为“幽暗深海”的强力麻痹药剂。
她躺在地上。
阴暗、寒冷、恐惧、绝望……恨。
她的病,源自那份摧毁她肌体的“幽暗深海”麻痹剂,源自那些渗到她身边的污血和组织液,源自人性最丑陋的那一面,源自嘴里残留的蓝樱桃蒸糕的香味……
闻泽喂她的美食,正好击中了她的病根。
这一次的病,发得又凶又急。
她的视野不断发黑,仅存的少许理智让她张开颤抖的双手,搂住闻泽劲瘦的腰,拼命盯着他的脸,从他身上汲取离开地狱的力量。
她张了张口,只发出模糊的呜咽。
此刻,闻泽的话音刚刚落下:“……你觉得如何?”
她回应他的,是满脸泪水。
看到她这样的表现,闻泽有一瞬间心底是怒的。
他承认自己现下对她有几分贪恋,也愿意负起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但是仅此而已。
他已经为她一退再退,她却没有半点体谅、半点动容。
他沉下脸,想把她推远一些,却发现她的胳膊缠得死紧。
用力拉开的话,恐怕会把它扯断。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目光沉沉,带着上位者冰冷沉沉的威压,望进她的眼底。
“不要贪心不……”他呼吸微顿,截下了未完的话。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美丽、痛苦、依赖,眼泪顺着惨白的脸颊往下流淌,一滴一滴晶莹饱满,真的像是断线的珠。精致小巧的嘴唇淡得没有颜色,像莹润的透明花瓣。
闻泽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一下。
他把这个抖得像落叶,冷得像冰雪的女孩重重搂在了怀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云悠悠,你究竟要我怎样。”
她的理智在一点一点恢复,力气也像是涓涓细流,一丝一丝回到她的身躯。
那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狱之夜,它给她的身体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但是她的灵魂并没有留在那里,因为哥哥带她离开了地狱,重回人间。
她没有沉浸于往事,而是及时回过了神。她想起来,自己发病之前正在和闻泽说激光剑系统的事情。
但是现在……闻泽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她很努力地冲着他笑,想要补救一下。
“抱、抱歉……殿、下……我没、没事的……”
满脸泪痕仍在,梨花带雨,苍白哀凄。
闻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狠狠揪了一把。
他叹息着,用那只掐她下巴的手捧住了她的脸,垂头亲吻她的额,耐下最大的性子低低地哄她。
“别哭,别哭了。你别哭了。听见没有。暂时不提那件事了,行吗。”
殿下能怎么办。
第一次哄人的殿下也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