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来的隐忍、克制,在这一刻都圆满了。
秦瑶光想着,又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寒露伺候着她换好衣裙,她快速用朱笔进行了御批,吩咐道:“让门外的人进来。”
没想到,她登基后亲笔御批的第一件事,是她的皇夫。
门外的人陆续进来,打头第一个便是燕长青。
秦瑶光压住嘴角,让人将折子递给宗正寺卿,开始处理公务、接见命妇。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封皇夫的奏折上写得很清楚,七日后就是由钦天监测算出来吉日,宜举办“封夫大典”。
这几个字,秦瑶光怎么看怎么想笑。
她是女皇帝,现有的章程都不能直接用,全都进行过调整才行。
按封后大典,就算已经定下皇后人选,照样要走纳彩问名告期之礼,才能宣布大婚日期。
从驸马到皇夫,可类比为太子登基后,将太子妃册封为皇后。
而到了燕长青这里,情况便成了特殊中的特殊。
他和秦瑶光,本就是先帝赐婚的夫妻,且家中父母早亡,镇国公府又给了燕守拙继承。
按例,朝廷应给他拨一座郡王府。
但在朝政被谢殊把持之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他的封赏里独独缺了这座郡王府。
燕长青本不愿锋芒太露,又可以借机住在长公主府,就一直没提。
后来,便住在镇国公府。
因此直到眼下,除了长公主府,他竟是无处可住。
大婚当日,他就只能从长公主府乘车,从午门进入皇宫。
拟定议程时,宗正寺卿唯恐他心生不满,认为此举有损他大将军威名。
幸好燕长青本人没有丝毫不愿,他甚至乐在其中。
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剩下来就是繁琐的筹备。
生平第一次,燕长青心中没有家国大事,认真投入这场大婚的细致准备中去,心无旁骛。
哪怕时日紧急,桩桩件件,都力求完美无瑕。
为了让大婚圆满,他遵循夫妻大婚前不得见面的古礼,没有出现在秦瑶光面前一次。
他按照曲梁的医嘱服用丹药调理身体,睡前修炼曲梁给他的那套阴阳调和功法。
务求在大婚当日,就能着手调理秦瑶光体内的先天气虚之症。
而秦瑶光,这位新登基的女帝,在这七日内也忙得不可开交。
一切都是陌生的,都需要磨合。
处理政务,比她管理长公主府要困难得多。
只因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决策,背后都很可能关系到无数人的利益,乃至天下苍生。
就比如给谢家定罪一事。
经薛家崔家之案后,世家已然势弱。
随着谢家这棵大树轰然倒地,各大世家开始约束子弟,对外采取门户紧闭策略。
看起来,这是一件好事。
但其实是世家以退为进的谋略。
如今,清流虽有范世明等人崭露头角,但中下层官员才是大头,清流寒门的人远远不够,需要世家子弟来补充。
倘若世家将人抽走,整个官员结构就会出大问题。
世家,都在观望,观望朝廷对谢家的态度。
给谢家定罪,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其中的利益平衡、得失权衡,便是所谓帝王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