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送谢殊出了门,假意道:“烦谢大人出城一趟,都是燕某人的不是。城门早就关了,不知大人如何赶得上明日早朝?”
这番话,揶揄大于真正的关心。
谢殊淡淡道:“大将军让老夫来此的目的,不正是如此?”
不就是想要折腾他,让他疲于奔命,在群臣面前出丑吗?
他张口点破燕长青的心思:“不劳大将军费心,老夫忧思过度卧床静养,接下来几日都上不了朝。”
看见燕长青眼里明显闪过的诧异,谢殊轻笑一声,翻身上马。
称病在床,乃惯用的政治伎俩。
他选在此时,不仅是做给卢家看,也是给百官看,来见燕长青不过是顺便。
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
目送谢殊离去,燕长青抚着下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既然都满意,你好我好大家好。
接下来的时日风平浪静,长公主府里却是日新月异。
乐游原一行,影响深远。
燕时晏被戴至隆看重,每逢旬日休沐就到大理寺历事。
一个月仅有三日,却能让他进步飞速。
短短两三个月,他就熟记了大景所有律法,倒背如流,并通过整理卷宗来熟悉大理寺的运作方式,成为戴至隆的得力助手。
大理寺上下无不啧啧称奇。
此为后话。
长公主府上的晨练队伍里,多了一名四皇子。
他很喜欢皇姑母府上的氛围,恨不得日日住下,就不走了。
因干预及时,在曲梁替他调整了几次方子后,他的郁症减轻,只要日后好生调养,当可无碍。
为此,秦瑶光专程进宫一趟,对谢皇后说了此事。
谢皇后听见四皇子患病,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动摇,随即恢复冷静,表示四皇子已到了独立自主的年纪,遇到困难挫折她早有预料,相信他会靠自己克服。
听得秦瑶光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养了十多年的孩子,真能这么忍心?
出宫后她越想越觉得,是谢皇后的高傲和自负,不允许她对四皇子心软。
一旦心软,她就会对不起亲生儿子。
和谢皇后的对话内容,秦瑶光没有告诉任何人,四皇子却不知道是否察觉了什么,到长公主府上越跑越勤。
除了晨练,放学后也时常会来。
长公主府上的晚膳,由于人数的增加,变得越来越丰盛起来。
不只四皇子,文信侯府上的赵钰川,也隔三差五就往长公主府上跑。
他打着的名目繁多,或来听燕时晏说大理寺探案的故事、或来寻燕元安一道去书坊替人写信,甚至来找燕锦阳给母亲拿驱蚊的方子……
只字不提燕吉音,眼里却处处都是燕吉音。
秦瑶光看在眼里,在心底暗笑:果然是少年情窦初开最动人。
不过,赵钰川的好日子不长。
燕吉音年纪还小,还不到议亲的时候。
四月底,秦瑶光就把燕吉音送上了白象庵,正式成为辨尘的弟子。
而她,也有话想问辨尘。
禅房幽静,檀香醇厚悠长。
“大师,我都记起来了。”
秦瑶光问:“如今,可以都告诉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