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青看着他微微一笑:“对得上就行,你坐。”
明明是在谢殊的书房,他却反客为主起来。
谢殊没有跟他计较,从善如流地坐下,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事实上,他有些好奇燕长青到底会跟他说些什么。
毕竟,投名状这件事,他早就说得非常明白。
卢蕴只是他的临时安排,替将来埋下的一颗棋子,眼下才是正经事。
然而,燕长青的第一句话,就令他惊在当场。
“司徒大人,你可知中宫皇后娘娘膝下四皇子,并非亲子?”燕长青慢条斯理问出这句话。
要不是他的神情足够笃定,谢殊几乎会以为他疯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照顾呵护着长大的外孙、谢家一族最大的倚仗、将来要登基为帝的人,不是女儿亲生?
这个消息犹如狂风呼啸而过,将他的思绪卷得七零八落。
“你……”
他定了定神,面上带了保护色的微笑:“郡王爷,诋毁皇室血脉,可是重罪。”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能承认。
四皇子已经这么大了,被他悉心培养教导多年,又请来名师大儒,宫里宫外谁人不识?
不愧是谢殊。
一个转念间,他就反应过来,并且给出眼下最优的解决法子——不认。
燕长青也不急。
谢殊如今还能保持镇定,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四皇子的身上,其实流淌着汝阳王的血脉。
是汝阳王处心积虑埋在宫中的一颗暗棋。
他好整以暇的转了下茶杯,观察着谢殊的神情:“谢兄,我这都是为你好。”
“否则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只是在替汝阳王作嫁衣裳。”
他这句话,成功戳中谢殊死穴。
“汝……汝阳王?!”
谢殊失声惊呼,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四皇子是汝阳王的……?”
他极少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但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
高高扬起的语调、忘记压下去的声音,成功泄露了他震惊的情绪。
在他的目光中,燕长青好整以暇点了点头:“没错,是汝阳王嫡长孙,对外宣称因难产而死的那个孩子。”
对方的反应他并不意外,谢殊自己却很懊恼。
他刚刚也太失态了。
等于将自己的把柄,主动递到他并不能完全信任的燕长青手上。
他稳了稳心神,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气喝掉大半杯。
白牡丹的香味在舌尖迅速弥漫开来,随之泛上来的,是淡淡的草药香,正是春白茶二泡而所释放出来的最佳口感。
他强行让自己去思考茶香,用以平复紊乱的心绪。
没错,他能接受四皇子身份不明,却不能接受他是汝阳王的嫡长孙。
算算时间,谢皇后生子之时,是他和汝阳王正打得火热之际。
居然在那个时候,汝阳王就起了对付他的心思?